“我没有很难过……我不是因为难过才哭泣的。” 话语间,眼泪仍不停的流。 眼瞳被润洗成异样的明亮,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惊愕,你看见他眸中的自己瞳色渐深,染上深重血色。 “这只是本能。”你收回视线,喃喃自语,看向自己掌心的碎片,声气飘忽。 对那个人的爱已经沉淀成身体的本能,失去后、就连生命本身都只显死气沉沉。 是的,你并不很难过。 你只是——只不过是——失去了某个举世无双的珍宝,再也找不回来罢了。 你忽然抬手,把那块碎裂得看不分明的能量体囫囵吞到了肚子里。 残余的能量最后为你填充了一丝妖力,在干涸的四肢绕过一圈,才眷恋的散去了。 有着高低双角的妖怪犹豫一下,坐在你身侧把你生生扯起来——青紫的手腕被轻轻触碰便痛得惊人,你颤抖了一下,窝在他怀中蜷缩起来。 这些伤是如何出现的呢?你记得,那几天你好像疯狂的想离开这里,不惜耗尽所有力量,甚至歇斯底里的用肉体试图撞开结界。……然而究竟为什么那样想逃跑,却记不清了。 只是直到方才,好像都有股迫切得像在灼烧的火焰,不停不停地催促你。 ——你得离开。你必须离开。 但事到如今,好像也不需要了。 无端碎裂的那枚耳饰似乎也将你一切的坚持全部击碎了,你回忆起来,竟不明白自己先前到底在急迫什么。 只是心中好像缺失了一块,空荡寂静。 “别总露出这幅表情。”抱着你的大妖伸手擦掉你的眼泪,动作粗鲁的让你以为他要戳瞎你的眼睛,“你没关系吧?” 不太清楚他问这个做什么,你看起来难不成很健康吗。 你看了一眼自己青紫交加的手腕,转过眼看他,声音嘶哑:“我不知道…或许,过一阵子就好了吧。” “……”他的表情真的很纠结,看起来好像憋着什么话说不出口,又特别想说,你光看着都替他难受。 “你想对我说什么吗?”你倚在他臂弯,赤红的眼睛仍蕴着未散的银光,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却丝毫重量都没有,轻得像一片浮羽,连发丝都轻飘飘的。 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适应你这幅样子。 记忆中幼小的海妖永远都充满活力,满身闪闪发光的银色。每次见面都不知死活的冲上来死咬他的角,被甩开也不在意,叉腰气势汹汹的给他扣上坏妖怪的帽子,转头又开开心心的和他炫耀自家少主的英明神武,就哪位首领更强而激烈的拌嘴。 你似乎总也释放不出满腔好奇,上蹿下跳翻找一切未见过的新奇事物,又把它们都塞到嘴里,悉数表现出新生妖类的鲜明特征——全都是麻烦的特征。 此时此刻怀中的妖怪,却好似全然成了那时的镜像版,怏怏的蜷着,倘若无人来寻、便能一动不动的出神半晌,连感官都好像迟钝了,声音轻缓低哑,眼瞳怔怔。 ……然而,若说谁人最能理解这样的心情,答案也毫无疑问是他。 失去最重要的事物——那样的痛苦他也曾经受过。那是往后一生都无法挥去的漫长噩梦,每每想起只觉肝肠寸断。即便如今挚友已被他生生从炼狱扯出、也恢复了曾经的记忆,那时眼看着他身死殒命的震掣与痛苦却从未消解,那份失去他的恐惧,直至此时都固执的残留着。 与之而来的后遗症便是,怎么也不敢让挚友离开自己的视线——谁知道,未恢复记忆仍虚弱着的挚友,会不会在哪天再次被谋杀?他相信挚友的实力,可既然出现过一次,就定然有可能出现第二次……他无法承受那份后果。 而今看着与自己相似满心首领的海妖,连这份荒诞的境遇也分毫不差的重叠,却无法同他一样挽回补救……他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