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顿时一变。 淑兰在宫里年资颇长,很会察言观色,太后芥蒂的当然不是延禧宫,而是湘依人位份如此之低,又是宫女出身,居然母凭子贵,可以一个人独居延禧宫,哪怕延禧宫素来传闻不祥,也还是逾矩了。忙开口道:“奴婢这厢里恭喜湘依人了,延禧宫是好地方,陛下登基前建重华宫时,一并修缮了延禧宫,耗时费力,可见陛下对湘依人很是看重。”就盼太后看在皇帝的面上,投鼠忌器,别急着对湘依人下手。 太后瞟了她一眼,冷不丁道:“是吗?” 淑兰立刻跪下,瑟瑟发抖道:“奴婢错了。” “你有什么错?”太后面无表情道,“淑兰你在宫里当差多年,人脉甚广,万万是错不了的。” 淑兰以首叩地:“奴婢是太后的奴婢,太后若是认为奴婢错了,奴婢就是错了。奴婢多嘴了。” 湘依人一时间有些尴尬,她还是奴婢的时候,她大可以为淑兰求个情,可是出了永寿宫,手就不能伸的那么长了,因此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太后揉了揉太阳穴,铃铛儿伺机道:“太后可是乏了?” 太后道:“是啊,可真是奇怪,哀家这头疼的厉害,歇了午觉也不顶用。莫不是近日宫中有什么邪祟吧?” 湘依人浑然不觉其中话里有话,关切道:“太后您头疼吗?嫔妾替你按一按可好?” 太后笑着摆手拒绝了,阿菡见她依旧那么不知趣,十分的无语,和幼蝉两个人劝着她还是让太后休息吧,赶紧带着她告退了。 出了永寿宫的大门,阿菡扶着湘依人在雪地里走,与幼蝉交换了一个眼色后,道:“小主,奴婢也知道您和太后感情深厚,是旁人不可比的,可这个时节,雪天路滑,小主您怀了龙胎,要是摔了哪里可怎么好?小主想给太后请安,不妨等过了这一段时间,小主看意下如何?” 湘依人不悦的望了她一眼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与太后从前可是睡过一张榻的,那时候光景不好,主子有油饼吃,我只得吃粗粮,主子舍不得我,与我一人半张,我和主子岂是一般的主仆情谊可比的过?再说了,没有主子,也就没有今天的我。” 阿菡愁眉苦脸道:“可有些人就是只能贫贱相依,不能共富贵的。” 湘依人真动气了,甩掉她的手,气道:“越说越过分!这是你一个奴才该说的话吗?我要是回了太后和皇后,你这条命还要不要?” 阿菡也是替她不值,太后今天摆明了是甩脸子给她看,结果真是狗咬吕洞宾,阿菡委屈的哭道:“是,奴婢知错了,小主您千万别和奴婢一般见识,奴婢年纪还小,往后再也不会说这样的混账话了。” 湘依人闷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适才在永寿宫里叫你们等那么一会儿,你们就不耐烦,从前我跟着主子,主子要是看戏,我就是在她身旁站一天也不敢有半句怨言。瞧瞧你们现在的样子,张口闭口敢背后就敢议论主子了,真不知道尚仪局摆着干什么用的,你们这样的货色也敢送到我这头来,摆明了是糊弄我。”说完,大步流星的独自走在前头。 两个丫头忙跟上,殊不知一下子走的太急,在雪地上滑了一跤,阿菡和幼蝉心底连连叫苦,所幸并无大碍,但是皇后知道了,还是派人来再三叮嘱令她好生安胎,不可再到处走动,湘依人只得打发苓子去永寿宫与太后告罪,说是暂时不能日日到她跟前请安了。 铃铛儿刚给太后沏好了一杯茶,太后用碗盖轻轻拨了拨,曼声道:“竟没得摔死吗?运气倒是不错。”说着,气的将茶碗往地上一扔,‘砰’一声粉身碎骨,“还说要到我跟前尽孝,呸,一转眼就蹬鼻子上脸了,跟我装蒜?!” “太后息怒!”铃铛儿跪下去收拾残局,从前太后身边得力的有彩娥,淑兰,她一心想要钻营到太后跟前去,却苦于总没机会,后来彩娥飞上了高枝,她也想着有机会可以复制一下彩娥的老路,但太后的火气越来越大,比如淑兰仅仅是昨天多说了一句,就被罚在雪地里跪了一夜,现在下半身都没知觉了不说,膝盖也是黑紫黑紫的,没个三五天下不了地,只能在值房里躺着了,铃铛儿的心里不免有些打鼓。 因为而今太后的身边只剩下她可以当心腹了,但她已经不愿意当心腹了。 太后突然俯身将她扶了起来,一把拉住她的手,亲切道:“哀家看的出来,还是你这个孩子对哀家最忠心。唉,可惜别人与你不同,有了今日便忘了昨日,是哀家看走眼。” 铃铛儿虚虚一笑道:“太后何须叹气,奴婢对太后忠心那是再自然不过得,而且不单有奴婢,整个永寿宫上下对太后都是忠心的,就连湘依人……她也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太后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道:“哦?你倒是知道哀家说的是她!从前也不见你为她说一句半句的好话,怎么,她成了依人,你就不敢得罪她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