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楚泠然点点头,乌发随着动作而动,白玉挂坠的耳环却没有多晃动,仪态端正。 送走了苏意,楚泠然让人收了桌子,又将画点了火,烧了。随后便走去了楚轩的屋子。 澎湃大气的一副水墨山河图就在火苗中被吞噬,随着火苗窜高,画也化为了灰烬,被风吹散,飞舞,不复存在。 楚泠然推开楚轩屋子的门,屋子里还燃着祖母生前爱点的梨花香。虽然楚轩这几天都不让其他人进去打扫,但屋子里都干干净净的。 屋子里的东西都还按照祖母生前的样子摆放,甚至祖母生前放在那儿的衣服手帕,也没有收走,而是被整整齐齐折叠好放在一边。 楚轩就坐在祖母生前经常爱坐的梨花椅上,手上捧着一副画,随着椅子的摇晃,苍老的声音在屋子里慢慢飘着。 那幅画是楚轩当初为梨絮画的第一幅画,画上的女子还是豆蔻年华,眉眼灵动,古灵精怪,咬着糖葫芦眯着眼睛对他笑。后面楚轩总说要给她画,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画成,于是,这幅画也成了梨絮的唯一一幅画。 因为两人都不爱拍照,存留的照片也不多,只有一张婚照。而婚照也早就在搬迁途中遗失,从此,梨絮的画像便只剩下这一副。 而楚泠然手中的画也早就因为时间的流逝,变得逐渐模糊,破损,画纸也泛着时光的黄色。 “阿絮啊,你说你怎么这么狠心,说要比我先走,就真的抛下我走了呢?”楚轩看着画上的人,因为画的破损,人也变得模糊,声音带着愁闷,苍老又悲痛。 “祖父。”楚泠然的声音清清冷冷的,淡淡然,听着像是没有感情,但了解她的人知道,她淡淡地喊一个人的时候,是在撒娇。 倒不是她冷血无情,祖母的去世她也很难过,只是人死不能复生,她理解祖父对祖母的深爱之情,但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人的去世,对另一半带来的影响这么深,让人变得像另一个人了。 “什么事。”楚轩见是楚泠然,收了一下神色,眼神却还停留在画上,没有分过来半分眼神。 “我之前答应了一个报社的采访,但是又接到了国家博物馆的邀请,去宣传国画,这个机会难得,我不想放弃。”楚泠然停顿了一瞬,带着不好意思,又说,“这和采访的时间撞了。” “所以,你是想让我帮你去采访?”楚轩一手把楚泠然养大,哪里还会不晓得楚泠然的意思。 他哼了一声,皱着眉摇头。 “然然啊,你这件事,对报社很不公平。” “我知道,但是,人家本来就想要采访的是你。”楚泠然知道说理是行不通了,便耍起了无赖。 “那时候不是你祖母还在吗,”楚轩叹了口气,“她想看我上一次电视,我就接了。” “然然,我现在见不得生人了。你知道吗,人到了老年,总是会变得畏手畏脚地害怕,总是相信着一些鬼神的。” “我见到生人,总在想,这是不是来接你祖母的。” “我甚至固执地认为,只要我没有上电视,我的阿絮的心愿就不会实现,那她就能在我身边多待一会儿,哪怕片刻也好,多待一会儿是一会儿。” 楚轩的声音带着深深的遗憾,经历世事沧桑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在诉说最后的一点贪念和遗憾。 “可是,祖父,”楚泠然抿了抿唇,黛眉微蹙,“你不可能一直都不见人,祖母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说完这句话,楚轩陷入了沉默。 半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