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身边自有能人,微臣才疏学浅,不敢卖弄。” 宋允初道:“章侍郎太自谦了,我身边这些人与你相比,简直是一帮粗野村夫。” 章衡益发想笑,强忍着道:“王爷过奖了。” 谈到掌灯时分,宋允初留他吃晚饭,又叫芸娘出来弹曲助兴。珠帘后环佩清响,兰麝香近,一女子身着淡绿罗衫,月白纱裙,犹抱琵琶半遮面,袅袅婷婷走将出来,向宋允初和章衡福了福身,坐在一个莲花绣墩上。 章衡看清她的脸,不由一怔,这熟悉的眉眼,相似的装扮,他险些以为是曾经的晚词。 宋允初见他望着芸娘发怔,笑道:“章侍郎,你想听什么曲子?” 章衡回过神,道:“微臣随意,王爷点罢。” 宋允初让芸娘弹《海青拿鹅》来听,海东青是北方的一种雕,北狄人常用它来猎捕天鹅,这支曲子描绘的正是天鹅和海东青搏击的情形。 弦声急促高昂,宋允初看芸娘的眼神却缱绻低迷,章衡洞悉他的心思,暗暗冷笑,人在时不知珍惜,一味作践,如今对着一个替代品深情款款,其实是凉薄到了骨子里。 两人言笑晏晏,直到二更时分才散。晚词等得心焦,见章衡回来,忙问道:“没出什么事罢?” 章衡道:“闲谈而已,能出什么事?我说你病了,他送了你好些燕窝,我明日叫人拿去扔了。” 晚词见他满脸厌恶,不觉笑道:“何必暴殄天物,给无病他们吃也是好的。” 章衡脱了外面的衣裳,道:“谁吃都行,只不许你吃。” 晚词扭过头道:“你给我吃,我也吃不下。” 章衡拉着她的手坐下,凝眸端详不语,晚词睨他一眼,道:“你看我做什么?” 章衡道:“他身边有个乐伎,很像你过去的模样,我看着倒有些恍惚了。” 晚词闻言,自然也明白宋允初的意思,冷笑一声,看了看他,乜斜着眼道:“那么是她美,还是过去的我美?” 章衡道:“这怎么能比?你是明珠,她就是鱼眼睛,徒有几分形似罢了。” 晚词笑道:“那过去的我美,还是现在的我美?” 女人都有做考官的潜质,每一个问题都是出给男人的考题,答得好,便多给几分爱,答得不好,便收回几分爱。 晚词无疑是最刁钻的考官,这个问题她问过十一娘,章衡却不能用同样的答案回复她。 想了想,道:“过去你是美人如花隔云端,现在是红袖添香神仙眷,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好。” 晚词对这个答案满意极了,倒在他怀里笑起来。他或许是最聪明的考生,所以能赢得她的心。 因着章衡养伤,两人已有多日未行房,这一闹便闹出欲火来。章衡也顾不得大夫的叮嘱,按着她宽衣解带,挺腰入港。 晚词蹙眉低吟,呼吸渐渐急促,这密不透风的爱像一道屏障,隔开了外面的风风雨雨。她想到不远处的宋允初,竟觉快意非常,向身上的男人露出极妩媚的一笑。 回到京城,章衡收到刘密从武安县寄来的信,说他要去洛阳一趟,晚些回京,勿要挂念。章衡便没当回事,苏景期一直按照他的嘱咐,派女子假扮香客,每隔三日往花神庙许愿,那些信笺并未被收走。 晚词将浙江带来的土仪分给相好的同僚们,说起这一路上的见闻,不亦乐乎。 宋允初对范宣这样的小角色其实并无兴趣,那日和章衡提了一嘴,便忘在脑后了。两人虽同在京城,一个无心去找,一个有心躲避。 按理说是碰不着的,偏偏这宋允初听天子说太子常去慈幼院,言辞间颇有赞赏之意,便也想去慈幼院做做样子。 晚词这日带了些书本来到慈幼院,孩子们见了她,好不欢喜。师惠卿也在,笑道:“都说江南是鱼米之乡,果真不假,范主事比之前胖了些呢。” “是么?”晚词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淮扬一带饮食精致,叫人欲罢不能,师姑娘有机会也去尝尝。” 师惠卿道:“我是笼子里的鸟,哪有范主事这般好福气。” 她常有自怨自艾之语,晚词已经习惯了,接过无病手中的锦匣,笑道:“我在杭州给姑娘挑了几把杭扇,料想姑娘今日也在,便带来了。” 师惠卿打开锦匣,见那些扇子做工精细,画也雅致,笑道:“范主事挑的东西总是不俗,多谢了。” 晚词四下看了看,道:“怎么不见秋英?” 师惠卿道:“我正要告诉你呢,半个月前,许安人收养了他,他现在潘府呢。”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