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刷刷关上窗户。 一条无人认领的破裤子悬挂在狭窄的弄堂中,墙上一间间窗子灯火通明,交错印落在幽暗的地上,他远远望见路口停着一辆私家车,还有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 “陈生?”钱丞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陈宗月只等他到眼前,点了点头,再问道,“解决了?” 钱丞放松着说,“不是什么麻烦事,吓吓他们就走咗。” 突然,他又倍感疑惑,“叔,你特地过来问这个?” 不是他错觉,陈宗月确实停顿了好一下,才说,“明天万豪酒店开业,你帮我去一趟,穿整齐点,不要迟到。” 他拍了拍钱丞的肩膀,接着折身坐进车里,车尾灯晃了一把眼,谁家杀鸡堆在路牙石旁的鸡毛,从车轮底下飞扬起来。 往回走的路上,钱丞咧嘴嘶着牙想不通,只是告诉他这件事,随便找个人传话也行,犯不着专门到他面前说,头一次觉得陈生有点小题大做,不对,是有点诡异,也不对……他挠挠后脑勺,懒得想了。 黄鹦环着胳膊守在门前久候多时,偶尔还要扇走耳畔嗡嗡飞绕的蚊子,在她不耐烦之前,看到了回来的钱丞,她眉毛一扬,站直了腿。 从一进门,黄鹦就跟在他后头东拉西扯半天,在落座摆碗筷准备吃饭时,终于问到关键,“今晚上陈先生旁边的女孩子,怎么没见过?” 钱丞一下就反应道,“李佳莞啊。”他完全不像开玩笑的说,“她今天刚到这里,是阿叔的儿媳妇。” 他说完才想到还没洗手,当即起身去卫生间,留下黄鹦一脸错愕。 到底是钱丞发音有问题,媳妇变成儿媳妇,还是确实是他儿子的媳妇?他居然有儿子?他结婚了? 夜深人静,黄鹦被这几个问题困扰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彻夜难眠,决定下床倒水喝。 轻手轻脚摸到厨房,开了灯发现水杯里的烟蒂,她险些叫出声,回头狠狠瞪着那边熟睡到打鼾的男人。 洗干净杯子,她噔噔噔地跑到钱丞的折叠床边,往他肚子上踩了一脚,他闭着眼痛嚎,“谋杀亲哥……” 次日,阵雨天气。 差一步跨进茶楼前,黄鹦握着雨伞的手一抖,打了个喷嚏,习惯性地念了一句长命百岁。 绕过大堂正中鱼池的时候,她不免探着脑袋目光搜寻一番,一无所获。 黄鹦懂得基本规则,不管人在不在,都要先问一声,“陈先生在吗?” 阴云沉沉的下午,他坐在窗口抽烟,脸朝着窗外,烟雾浮动。 她小心翼翼踩上那一层木地板台阶,却还是格格吱吱几声响。 等陈宗月察觉到有人靠近而回头,她已经来到一臂之内,轻薄的连衣裙,是贴着肌肤的肉桂色,羞涩暧昧的颜色,裙身上印着桃花枝。 她好像有各式各样,穿不完的裙子,随时准备跳一曲探戈,不论天气如何。 只是这一口烟弥漫眼前的时间,他的手,应该牵起她,或是扶在她的腰上,而她的臀,应该坐在他腿上。 可他俯身埝灭了烟,她坐在对面。 陈宗月腿前的茶几上放着报纸,薄薄的航空用纸,全是英文,空气中散落着浓浓的烟味。 “钱丞一大早就走了,让我过来谢谢你。” 他反问,“谢我什么?” 她一下噎住,答不上来,惟有比天色清亮的眼睛,怔怔地望着他。他头发打理得整齐,前额宽阔,鼻梁高直,衣服总是干净且服帖。 明明很会讨长辈欢心的黄鹦,在他面前,却总是不由自主的紧张,发挥失常。 陈宗月笑了笑,主动挽救局面,“想不想吃绿豆沙?” 黄鹦忙不迭点头。 古朴餐盘从朱漆楼梯漏光处掠过,回转曲折,端上一碗海带绿豆沙,无声退场。 茶几是矮的,黄鹦低下腰才正好够着,指尖碰到冰凉的碗壁,竟然感觉有点冷。 在她俯身那一刻,陈宗月下意识地想说什么,却又立即收声,他胳膊肘架在一旁,揉了揉额角。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