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携手走过两年,这条路可不就是短。 白不了头啊,不能一起白头。那化在眼眶的雪,是分别之后绵绵的恨,和无休无止的心酸。 童延演了他平生最好的一场哭戏,是在这一场送别后。真是撕心裂肺,像是把他五脏六腑都掏空似的。 拍到从雪阳离世那天,童延脑袋里头好像有什么利器在不断搅动他的大脑,连头骨都像碎了似的。他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气,疼得浑身发抖,黑暗逐渐压满他的视界,童延想,过去了,都要过去了,这一条漫长而坎坷的路,他终于要走完了,可是,他为什么那么不甘? 导演一声过,小田马上到床前,而童延依然躺在那没动,小田心头一缩,也顾不得许多,伸手拍拍童延的脸,“小童哥!你别吓我。” 被他拍了脸的人,依然无声无息,没有任何反应。 每一个人都对聂铮说,童延这一部戏拍得很顺,童延在长期的低潮之后,终于迎来了一次爆发。 但没有一个人告诉聂铮,童延是耗着命演的。 他心急火燎地回国,赶到拍摄地的时候,也只是童延昏迷当天的下午。 聂铮进病房时,童延已经醒了。他越过几个人,踱步到病床边上。 他问了声怎么样,童延的眼光缓慢地朝他转过来。 而后,聂铮看到的他一辈子都忘不掉的画面:童延看着他时,眼神是一种难以言说、神经质似的呆滞。 他在床侧坐下,握住童延已经变得枯瘦的手,又问一次,“告诉我,你感觉怎么样?” 童延依然没说话,只是,目光定定凝住他的脸,眼角有一行清泪滑落。 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聂铮从来没见过童延哭,心立刻揪起来。 而童延完全反应不过来,聂铮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可能又是他的幻觉,他管不住发抖的嘴唇,“聂……” 聂铮? 还是?聂先生? 被注册过镇定剂,童延这一觉睡得很沉。 而聂铮已经从大夫那儿了解了全部,长期失眠,严重到可致昏厥的神经性头痛,还有身体的其他指征就不用说了,一个长期失眠的人,身体能有多健康? 童延对着他是一口一声的好,口口声声都是,自己能坚持。算了,童延病着,他不跟病人计较,可郑昭华和小田又是怎么回事? 于是,童延醒来时,正听见聂铮在外间对郑昭华说:“我没有不让他演,可他有精神崩溃的前兆,演可以,等到他恢复之后。你去跟剧组交涉,有多少损失,我担。” 童延大惊,立刻挣扎着下床。他腿软得撑不住身子,一下跌到地上,外面的人闻声很快冲了进来。 被抱起来的时候,童延死死拽住聂铮的胳膊,“我不能停……停了就没了。” 什么没了?分不清是从雪阳还是自己的混沌到极度痛苦的癫狂。 这次,到聂铮面前做说客的人很多,众口一词,演员入戏的忘我状态,错过可能就没下次。他们让他,不要挡着童延登顶的路。反正,还有一周,拍摄就完成了。 嗯,一周。 这不是聂铮第一次亲眼看到童延演戏,童延杀青的那天,他再次回国到了拍摄地。 最后一场戏,是从雪阳最后一次站在颁奖礼的舞台上。聂铮站在监视器后头,被童延的眼神弄得浑身不舒服。 童延还是在笑,但那一个笑意,只让人觉得,繁华落尽,天地荒芜。 这次,聂铮连杀青的蛋糕都没让童延吃,等人从镜头前下来,立刻上前把一件大衣披到童延身上,接着,说:“你跟我来。” 童延还没从戏里出来,来不及弄明白聂铮怎么又来了,只能乖乖男人身后上了车。 等他坐稳,聂铮对司机说:“走吧。” 童延低落之余又有几分愕然,“去哪?” 聂铮说:“去我那,治病,养身体。” 他不在的时候,童延不太好,那真没别的什么可说的了,这病,得在他眼皮底下治好。 见童延没吭声,他又不容分说道:“你什么时候把身体养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拍戏。” 童延说:“我的证件。”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