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松鹤楼里出来的时候,走在热闹的长街之上,卫韫偏头,看向走在他身旁的姑娘。 她戴着帷帽,周遭所有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隔着一层朦胧的纱。 于是他垂眸半刻,忽而伸手,将她戴在头上的帷帽忽然摘了下来。 谢桃反射性地摸着自己的脑袋,“卫韫你干嘛?” 卫韫却将那帷帽径自扔给身后的卫敬,只对她道,“不必再戴着了。” 此前,卫韫之所以要让她在外面戴着帷帽,是因为他没有办法去到她的时空,所以只能借着金粉,让她过来这里。 他的身旁有太多的尔虞我诈,更潜藏着诸多未知的危险。 然,大事未成,他不能冒险。 为了保护她,所以他不能让外面的这些人瞧见她的模样,以防给她带来不必要的危险。 但如今, 却是不必思虑那么多了。 因为金粉已然耗光,今日过后,她便再不能过来。 这也意味着,他便不必担心将她牵扯进那些不必要的麻烦里去。 既如此,他倒不如好好让她看看这郢都, 看看这个她日后再也无法到来的地方。 也算是他的故乡。 这一刻,在周遭若有似无的视线里,在一片擦着两旁檐角坠下来的灿烂日光下,他忽而牵住了她的手。 “卫韫?”谢桃被他牵住手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有点懵。 她望着他的侧脸,有点回不过神。 “带你去游湖。”卫韫没有看她,只是牵紧了她的手,行走之间,那双眼睛一直平视着前方,嗓音仍旧清冷。 不同于那次花灯节的夜晚, 谢桃想去牵他的衣袖,却被他躲开。 此刻的卫韫,竟主动地牵起了她的手,当着周遭那么多神色各异的目光,他似乎仍然如旧淡然,再没有半分要遮掩下来的意思。 在热闹的人群里,在炙热的阳光下,谢桃被他牵着手时,她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他的侧脸。 她忍不住弯起眼睛,然后偷偷地笑。 盛夏的郢都,湖畔水波粼粼。 临水的小楼底下,偶有妇人临着楼下的栏杆边坐着,彼此交谈,偶尔掩面一笑。 河畔绿荫稍浓,凝碧般的颜色在日光下更多了几分晶莹,有清风吹过时,便是细微的簌簌声,更有时而掠过的鸟鸣声声。 这里应当是郢都热闹时便最热闹,清幽时便最清幽的去处。 谢桃坐在船上,嘴里还塞着零食果子,一双眼睛忙得往窗外看。 水波中央,是连接了河水两岸的石拱桥。 桥上有人来人往,桥下也有零星的船只在清凌凌的河水里来回。 这是在现代社会如南市一般的钢筋水泥浇筑而成的大城市里绝没有的优美光景,便是在那些过度商业化的旅游区,也绝没有这般自然清新的水畔风光。 彼时,卫韫忽然递了一杯茶水到她眼前,“吃了那么多甜的,你倒是不觉腻。” 谢桃把茶盏接过来,喝了一口,又对着他笑。 直到船头微荡,谢桃身形不稳,差点摔倒。 卫韫手疾眼快,伸手就把她捞进了自己的怀里。 外头传来了卫敬的声音,“大人,是信王。” 卫韫一听这个名字,便蹙了蹙眉,神情稍冷。 今日他只想好好陪她,却总有这些不识趣的人上赶着来讨不痛快。 “等我。” 最终,他摸了摸谢桃的脑袋,然后便推了门走出去。 待至信王的船上,卫韫一走进去,便见信王赵正荣坐在那儿,而他身旁,赫然便是前次花灯节上见过的那名浓艳女子。 “卫大人今日倒是好兴致啊。”赵正荣喝了一杯美人递给他的酒,在请卫韫坐下来后,便说了一句。 “你牵着你们府里那位表小姐的手招摇过市,这才多久,便已传了个遍。” 他的语气里像是带着些调侃揶揄。 “信王要见臣,便是要说这些?”卫韫坐在那儿,只淡淡地说了一句。 “难道本王见卫大人你,便一定要说些朝堂之事吗?”信王挑了挑眉。 他说着,又喝了一口酒,他瞥了身旁的女子一眼,带着些刻意似的,对卫韫道,“卫大人觉得这位美人如何?若是觉得尚可,本王便送与你?” 那女子初初听得此言,便幽怨地唤了一声,“王爷……” 但她垂眼时,却还是忍不住不着痕迹地瞧了卫韫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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