搅得人一会儿心如乱麻,一会儿心灰意懒。莫三刀不敢抬头去看那个声音的主人,他把踩上台阶的一只脚缩了回去,很颓丧、也很懦弱地转开身,靠在客栈大门外的墙上。 大堂里又响起了店小二颤巍巍的劝阻声,旋即便是一个酒坛砸碎在地,堂中霎时安静下来。莫三刀直着眼睛,呆望着对街苍茫的夜色,听着堂内断断续续、若有若无的动静,心里一片惘然。 “嗖——”,一瓣落花破空袭来,莫三刀扬手接住,抬眸,视线投向右上方的虚空。 白彦屈膝坐在树影斑驳的屋檐之上,提醒道:“照这样喝下去,非死即残。” 莫三刀敛紧眉峰,没有回话。 白彦轻笑:“这回的眼泪可不是我惹出来的,你得自己去哄。” 莫三刀欲言又止,锁紧眉挣扎片刻,终于还是转身迈进了大堂。 花梦已趴倒在朱漆斑驳的方桌上,手里抓着的一个酒坛,摇摇欲坠。莫三刀把那酒坛拿下来,放在桌上,花梦手臂一动,缓缓偏过头来,看向他。 莫三刀不声不言,上前将她横抱而起,径直向楼上走去。 *** 阿冬已经睡下了,四仰八叉地睡在正中间,莫三刀也不客气,抽出只手来把阿冬推开,紧接着便将花梦放到了那块被阿冬暖热的地方去。 阿冬一骨碌撞在墙上,醒了,扭头看到莫三刀,大惊。 “闭嘴。”莫三刀不等阿冬张口,轻声警告。 阿冬脸皱成一团,默默地又钻进了被窝里去,独露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在外边,看看莫三刀,又看看花梦,精神抖擞的,似乎是没睡意了。 莫三刀也懒得理她,转身给花梦脱了鞋,卸了剑,拉过被子来要给她盖上,却发现被子那角被阿冬攥得紧紧的。 莫三刀皱眉道:“放手。” 阿冬眨眨眼,瓮声道:“你也要来吗?” 莫三刀反应过来,脸黑了黑:“你觉得睡得下吗?” 阿冬忙又往里缩了缩。 莫三刀:“……” 手上一拽,被子过来了,莫三刀给花梦盖上,一偏头,与她四目相对。 月光里,她眸光软如一滩水,终于不再瑞亮逼人,却又莫名地更使人心悸。 莫三刀深吸一气,别开头,终于不敢再去看她。 “别让她往外跑。”莫三刀向阿冬交代完,径直拉落床幔,起身离开客房。 花梦眼睫微颤,在床幔垂落那一刻,疲惫地垂落了眼帘。 *** 这一夜,莫三刀毫无睡意。 回到自己的房间,白彦不在,一张床空空荡荡,他走过去躺下,已然无心去计较要不要跟白彦“同枕而眠”。 他想起了阮晴薇,那个打小就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说起话来比三百只鸭子还要聒噪的师妹;想起了在萧山顶上,阮岑许诺他练成“归藏三刀”后,便给他与晴薇操办婚礼;想起了阮晴薇得知婚讯后,笑开花地扑进他怀里来,扬言“我就知道你逃不出我的手心”……他一面想,一面在黑夜里睁大眼睛。 翻了个身,强迫自己把眼睛闭上,沉沉的黑暗里,他又想起了师父阮岑,想起了他酒后那双发红的眼,想起了那一声声鞭响后的“孽种”,想起了自己六岁时斩钉截铁地向他发下的誓:“我一定练成‘归藏三刀’,替师父取花云鹤项上人头。”…… 一声声,一幕幕,纠缠不休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