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日该是皇上大朝的日子了。”兰沁禾道,“大人是想直接同皇上说?” “不是我说,是你说。” 李祭酒撑着椅子起来,踱步到兰沁禾面前,“虽然我是祭酒,可这事你办比我合适。” 兰沁禾张口欲言,被老人挡了回去,“我知道你难办,今日散值后,我就去兰府求见你母亲,求她在后日为你说话。不止你母亲,还有几位同我有过交情的大人,我都会去一一拜访。” 他负手站在窗子前,看着窗外已经黄了的桂花,听着外堂传来的读书声,长叹一声,“你也不要有压力,我知道这事难,五十多年了这事都没办成过,就算你没有要来钱,我也不会怪你的。” 还有一年便是秋闱,“但尽人事而已。” 话到了这个地步,兰沁禾起身,对着李祭酒行了一礼,“是,下官这就回去准备。” 要银子的事都不是好差事,但她身在其位,哪怕明知道李祭酒这是推脱给自己,兰沁禾也得接下。 李祭酒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调走,可她兰沁禾调不走,是要长长久久在这个国子监待下去的。 中午兰沁禾去馔堂吃饭,果然听到边上的学生在议论这件事。 她教三个堂,这时看见了不少熟面孔,兰沁禾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想听听学生们的看法。 “听说张伦回家,继承他家里的祖产了。” 只听前面桌上的三个学生小声道,“他家是安徽一代赫赫有名的地主,是说是为宫里做事的。” “为宫里做事?怪不得我看他既不住号房也不领国子监的粮米,还经常在京师里买字画,他家可真有钱。” “那他以后还回来吗?” “回什么回啊,你想想看,咱们来这不就是为了考取功名么,就算老天瞎了眼,让咱们中了状元,也就是去翰林院当修撰,一年才三十六两银子,估摸着,还不够人家喝上一壶酒呢。” “唉,我西朝哪哪都好,就是官员的俸禄太低,这般下去,还不如做个商人快活。” “你哭什么穷啊,前天不是刚在郡主的茶宴上得了首揆,拿了奖赏吗?” “一共五两银子,我全寄回家让母亲看病了。” “啊……对不住。” 兰沁禾听罢,心里颇不是滋味。西朝看似繁荣安定,可内里的问题接连不断。 高祖努力想营造清廉的官场,将官员俸禄定得极低,但是为官入仕哪里能少得了开销。 为了弥补窟窿,西朝官场贪墨横行,上到首辅下到县丞无一不贪。 如今国库空虚,各部衙门发不出钱粮来,官员们只好自己想法子糊口。如此一来,贪者愈贪,清者也被逼着贪。 “怎么,这青菜豆腐入不了你郡主娘娘的口?” 正思忖着,对面忽然坐下一人来,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兰沁禾一抬头,惊讶地开口,“殷姐姐?” 来人是一女子,一身茶白的绸直裰,头上用两根包银玉簪挽着,腰间一条祥云纹锦带,坠着一块流苏小玉。 兰沁禾开口之后才想起这里是什么地方,立即站起来就要行礼,“下官见过侍郎大人。” 此人正是同兰沁禾幼时便交好的殷姮。 “我今日穿的是便服,没有什么侍郎。”殷姮打断她,让她坐回来。 兰沁禾重新坐下,脸上露出了点意外的惊喜,“殷姐姐今日怎么来国子监了,吏部那边不需要当值吗?” 殷姮只长了兰沁禾三岁,但此时已是坐到了吏部侍郎的位置,比从三品的兰沁酥,还要高上半级。 “昨日你清闲时,可曾想到了我?”她笑着开口,“我这两日调班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