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惜了,京城里的美人儿娘娘难得来司礼监一趟,您怎就不在了?” 他坐在案牍上,绯袍下的腿轻轻晃着,当着慕良的面饮下了最后的酒。 “平日里咱们只见过光禄寺卿,果然是姊妹,怨不得太后她老人家把西宁郡主当做亲孙女儿疼呢。”他搁下杯子,有些醉意朦胧地看向慕良,“若我不在宫里,必然也是想嫁进郡主府的。对了,慕公公可曾见过她?” 这话要是旁人来说,慕良最多心里酸楚,可偏偏是楼月吟说的话,就让他当场气得发抖。 慕公公可曾见过她? 他自然是见过的,二十三年前就见过了!比谁都早!比谁都明白娘娘的好。 那是他连名字都不敢轻易出口的人物,到了楼月吟那里,居然如此放荡随意地说出了这等无礼之言。 慕良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忍到千岁府他二话不说直接砸东西。 三天没怎么合眼,精神紧绷到了极限的时候楼月吟给他来了这么一出,他将屋子里的瓷玉都砸烂了尤不解气。 这不是慕良第一次砸东西。 太监的日子不好过,大家多少都有发泄的癖好,有的喜欢折磨下面的奴才奴婢,有的喜欢鞭打玩弄自己的对食;慕良平日在镇抚司见惯了血腥,对这些没兴趣,只喜欢听瓷玉碎在地上的声音。 那声音一响,他心里就能舒坦一些。 但是今日不行。 “酒!酒呢!” 平喜被吼得心里苦,他一个小小的五品,哪里能从司礼监提督手里抢夺。再说了这又不是娘娘的酒,是王阁老的,当初也说了是分给司礼监的禀笔公公们吃,又不是人家专门送给干爹的,他没有道理去抢啊。 平喜悄悄回头,冲着门口心惊胆战的小太监们使了个眼色,叫人去郡主府说一声,能不能请娘娘捎来句话或是个小物件,否则他就只得这么陪着挨骂。 “干爹,楼月吟也是不知道,否则他哪里敢这么做。”虽然平喜感觉楼公公要是知道郡主和干爹有一层关系,恐怕今天说话做事会更加嚣张。 “那酒是王瑞送来的,娘娘的本意只是陈宝国的事儿。”他走上前给慕良顺气,“干爹,一点普通的桂花酿罢了,您说您生什么气呢?” 慕良瞥了他一眼,目光冰冷。 平喜赶紧把后话说出来,“您想,漫说全国,单单京城里有多少青年才俊喜欢着娘娘,娘娘身边是从来不缺人的,咱们都亲自挑了几回人送进郡主府了,她愣是看都不看一眼。” 他脸上露出了笑,“可才见了干爹几面,竟是冒着整个兰家的风险都要同您好,您说娘娘得有多欢喜您呀。” 这话说到了慕良心坎里,他脸上柔和了下来,嘴里还是训斥,“妄言。” “儿子说真的。”平喜蹲到了慕良面前,仰着头睁大眼睛道,“娘娘今日来第一句话就是‘你干爹呢’,肯定心里是念着您的。” “娘娘岂会是耽于情爱之人。”慕良掸了掸衣袍起身,“她不过是心里担忧陈大人罢了,娘娘心里念着的是国之忠良,问我是为了好救陈大人于水火,哪像你这般满脑子淫.乱.情.色。” 见慕良终于消了气,平喜的心也终于可以收回肚子里了,他低着头自惭形秽,“干爹说的是,娘娘是满腔大义的。” 他心里腹诽,也就只有您自个儿会这么想。 慕良负手于身后,询问道,“陈大人现在是谁在看管?” “是楼月吟的人在看。” “楼月吟是王阁老扶起来的,不能用。”慕良沉吟道,“你叫僚徽去换,就说这是重案,万岁爷下旨要镇抚司亲自看管。” 平喜茫然道,“可万岁爷还没下旨啊?” 慕良轻哼一声,“光禄寺卿这会儿在宫里。” 兰沁酥会让皇上下旨的。 “原来如此,”平喜恍然大悟,“那奴才明日就去找僚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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