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着兰沁禾又是一笑,“您看,您现在进去确实不太方便,要不然这样,奴才等万岁爷得空之后再将您来的事儿告诉他,他一准马上召见您。” 兰沁禾站在台阶上,里面的笑声、骨牌声、箜篌声宛如一盆冷水扣在了她头上。 她知道当今皇上厌烦政务,于是花了三年的时间设计如何谏言,今早还刚刚下了决心,无论被斥骂也好贬官也罢,她一定要说动圣上。但她未曾想过,对方连见她都不愿见。 她沉默良久,对着守门的太监说了句多谢,转身离开。 第二日早晨,兰沁禾又一次进了宫。 “万岁爷还没起呢。”守门的太监试探道,“要不然您明儿再来?” “不必,我在这等着圣上醒。” 兰沁禾撩起官袍,跪在了乾清宫下方的青石板上。 往来的宫人讶异地望着她,躲在柱子后窃窃私语,“西宁郡主这是怎么了?得罪万岁爷了?” “嗐,什么得罪呀,她有个兰沁酥怎么会得罪万岁爷,万岁爷这都是在躲着她呢。” “干嘛要躲着她啊。” “喏,你看她手上拿的奏疏,一准是要说些让万岁爷心烦的事儿。我听在中堂做洒扫的兄弟说啊……” “说什么?” “说西宁郡主要让万岁爷收……皇税。” “收、收皇税?她不想活了?!” “嘘,小点声!” “小点声什么啊?”刚说完,身后就传来严厉地低喝。 众人回头,就见一身绯色蟒袍的慕良直立着,身后跟着冷了脸的平喜,刚才那话就是平喜说的。 顿时噤声俯首,“见过老祖宗、见过平喜公公,给老祖宗请安、给平喜公公请安。” “去去去,干活去,就会私下嚼舌头,仔细舌头被嚼烂了。”平喜挥手将人赶走。 慕良一眼看见了跪在门口的兰沁禾,他是听到了消息才赶来的,可如今望着娘娘的身影,他又迟疑自己是否该上前了。 绮水楼面前那一次,慕良就知道兰沁禾不想有人劝她这件事,她是要撞破城墙的劲头。自己上前劝慰,真的能将她劝下来吗。 平喜见慕良久久不动,小声地问他,“干爹,咱不过去吗?” 慕良眯着黑眸,他看了一眼女子跪地的身姿,摇了摇头,“不去。你们谁都不准去。娘娘在这里的时候,让他们能别过来就别过来。”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上跪皇天后土,下跪君父黎民,慕良不许那些奴才从娘娘身边践踏而过。 他蹙着眉,眼里的心痛快要溢出眼眶。 最终他还是转身离去,不忍久看。 兰沁禾似乎是听到了身后那声“见过老祖宗”,可她没有回头,巍然不动地跪在门前。 从辰时到酉时,她一直跪在门口,宫人手上的捧的膳食从早膳变到晚膳。 门口的几个太监焦急地对视,最后派出一个人端了水过去,“兰大人,您这样跪着也不是个事儿啊。圣上他不愿意见您,您就是跪倒死了也没用。赶紧喝点水回去歇着吧,再这么下去恐怕就得惊动太医了。” 兰沁禾没有动作,“多谢公公,我再等一会儿。” “那要不然您到回廊上坐坐?反正怎么等不都是等嘛。” “不必了。”兰沁禾笑笑,不再说话。 她每日来,除了第一天,往后每日下了值之后跪倒宫中门禁,一连跪了四天,没有一次见到皇帝。 四天之后,兰沁禾不再来了。 太后不许,皇帝冷漠,西朝最顶端的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