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从早上7:30不到,一直奋斗到接近下午1:00。 她根据小饲养员断指的情况,给他做了一根动脉两根静脉吻合术。 李伟民在边上旁观全程,顺带着充当助手,看得直咋舌:“妈呀,这比在米上雕花还复杂呀。” 余秋头也不抬,示意护士帮她擦额头上的汗:“基本功而已。你要想练习的话,试试鸡翅膀,做血管吻合术。” 李伟民被吓到了,觉得余秋真是异想天开。 小秋大夫嫌弃他没出息:“这算什么呀?给鹌鹑蛋壳祛斑,在鸡蛋壳上刻字,壳子被刮掉了,不能破到里头的那层皮。这些都是基本功,没这点儿水平,人家脑外科的大夫怎么给人开脑袋瓜子?” 陈敏在边上附和:“就是!瞧你那点儿出息。” 李伟民不敢再废话,赶紧识相地装鹌鹑。 缝完最后一针之后,余秋觉得自己快要虚脱了。没有显微设备,做这手术真的非常耗眼睛。到后面缝合外层的时候,余秋眼泪哗哗往外淌。她怀疑再这样下去,她的视力会急剧下降。 可是她不敢放松,因为检验她手术成果的最重要时刻到了。复温,然后解开止血带,她忍不住喊了一声耶!断指一次性通血成功!指头颜色红润,皮肤弹力适中。 好了,接下来可以包扎固定,完成收尾工作送病人回房。 “行了,目前手术是做完了,但后面恢复情况不好讲。”余秋不敢托大,一五一十地跟病人家属交代,“目前这种手术的成功率并不高。只是你家孩子年轻,我们穆教授才愿意试一试。希望伟大的主席可以帮到他,让他的手指头重获健康。” 那病人声音还虚弱,却无比坚定:“我一直在背着《为人民服务》呢。” 余秋笑了,是宽慰的笑容。身处这个时代,她不觉得背老三篇的人有什么荒谬的。 有人手术前对着上帝祈祷,有人去跪拜寺庙,还有人坚持要带着护身符上手术台。其实都不可笑,那里头包含着的都是他们对生活的期许,对生命的热爱,对健康的渴望。 “好,以后你好好配合治疗,到时候该复健复健,说不定手指头能够恢复正常。” 余秋摘掉了手术帽,赶紧退回手术间里头去。 妈呀,11月份开刀真是要人命,就是穿两件手术衣都扛不住。 原本手术室是打算在里头放火炉子的,但据说前几年曾经出过差点煤气中毒的事情,后来又闹过几场火灾,手术取暖问题就被放在后面考虑了。 余秋觉得这样不行,必须得解决保暖问题。他们这些大夫能扛,大不了多穿几件衣服。病人怎么办?病人躺在手术台上,身上可只有手术巾单,冻坏了容易生病的。 对了,得向胡杨想办法弄取暖器。不知道这个时代取暖器发明没有啊。 她换回自己的衣服,就蹲在急诊诊疗室旁边的小房间里头吃午饭。 陈敏一边狼吞虎咽地扒饭,一边跟余秋感慨:“我的天哪,这可真是在豆腐上雕花,太难做了。” 余秋笑了起来:“熟能生巧,你想想文思豆腐,豆腐丝细的能穿针。” 陈敏有些懵:“啥?” 余秋笑了起来:“很好吃的一道菜,淮扬菜。以后我们有机会去扬州的话,我一定请你吃。” 陈敏懵懵懂懂地点头:“那会不会很贵呀?要不要肉票?” 余秋笑出了声:“还好吧,应该不是太贵。” 陈敏突然间冒了一句:“你是不是想你爸爸妈妈了?” 余秋愣了下,摇摇头道:“还好,就是突然间想到以前了。” 她真的有点儿累,老是这么提心吊胆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房门上响起叩击的声音,余秋赶紧清除心中的烦忧,冲着门口喊:“进来,有事吗?” 李伟民手上还捧着饭缸子呢,他咽下嘴里头的饭,示意自己身后的老夫妻:“大爹大妈想问问看,什么时候给他家云英开刀。” 余秋一个头两个大,什么开头啊,早上那会儿她不是被逼得没办法,随口找托词嘛。 她还没有来得及跟老两口解释,就听见外头小周兴高采烈的声音:“对对对,大爹我跟你讲,当时我们家二妮也是的。原本好端端的人,十里八乡哪个不夸好,谁不说我运气好,娶了这么好的老婆。结果突然间就生病了,我还以为撞了邪呢。亏得我们伟大的领袖派了大夫给我们看病。这刀一开,嘿,我们家二妮你们瞧见了吧?就是斯斯文文的好姑娘家,不乱跑,也不咬人了。” 云英的父亲立刻附和:“对对对,我家小女儿也是的,原本好好的人,后来就稀里糊涂的,越来越不行了。”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