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了看挂钟,感觉自己不能一直留在白子乡。这里的孕产妇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危险,可同样的红星公社卫生院的病人们情况也可能随时都有变化呀。 她跟大夫打了声招呼,又强调了几句注意事项,直接催着何东胜走吧。 助产士有句话没说错,能不能生下娃娃,那是老天爷的事。作为医生,她能做的就是尽人事安天命。 两人走出卫生院大门,外头真是滴水成冰,天冷的很,别说开口讲话了,就是呼气都是疼疼的白雾。 因为冷,天上的星子分外明亮,就像孩童最纯真的眼睛,没有经历世事半点儿污染。 何东胜看她一路沉默着走到河边,忍不住开口找话题:“怎么啦?心里不痛快吗?还是饿得慌了。我这儿有糖,你要不要含一块?” 余秋哑然失笑:“我又不是小孩子,吃什么糖啊?我就是觉得真不容易。怀孕不容易,保胎不容易,生也不容易。生命想要繁衍下去,都不容易。” 何东胜点头:“可不是,要不怎么说女人生娃娃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呢。其实娃娃也是投胎的小鬼,能不能托生为人,也要看命。” 这回余秋扑哧笑出了声,调侃他道:“你可别说什么小鬼呀,不然吴二妮她男人肯定能跟你急。唉,这家伙,居然在他们村里头说我是什么神医。” 何东胜笑了起来:“你怎么就不是神医?你是菩萨呀?你可别忘了,你还降服了鳌鱼。” 余秋瞪眼:“那是鲤鱼!” 何东胜笑出了两个酒窝:“鲤鱼跃龙门,那也差不多了。” 余秋直接朝天上翻白眼,踩脚上船,懒得跟这人瞎掰扯。 何东胜点起竹蒿,小船又晃晃荡荡地往前走。 这一回他们不赶时间,加上夜风凛凛,船太快的话人吃不消,所以他只慢慢地摇。 余秋双手托腮,一会儿担心那个抢救的双胞胎小二子会撑不住,一会儿又疑心刚才的宮井环扎术并不能保胎成功。 其实即使是她穿越前的省人医,也不能保证今天的两个病例都能得到圆满的结局。但是那个时候她上头有主任,有导师,担子放到她肩膀上,已经轻的不足1/10了。 现在,她承载着两个家庭的希望。 何东胜一边摇着船,一边指点芦苇丛给她看:“我打算明天招呼大家到这儿来砍芦苇,不然就大沟的那些不够用。” 余秋稀奇:“人家让你们砍吗?” 现在好像没有无主之物,所有的东西都归集体。 “这里是野芦苇荡子。谁想砍自己过来割就行,没人管的。” 余秋笑了起来:“那你们是不是还要夹鱼啊?” 何东胜摇摇头:“这儿不行,你看这里水位降的厉害,下面都是沙子,上头才有芦苇,不过这样收割机倒是能够割得快。” 余秋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沙子?” 她看过江沙,水位退下去之后,江岸两边堆积着厚厚的江沙。据说盗采江沙的人,一条船一晚上能挣上万块,属于一本万利的买卖。 何东胜点点头,旋即反应过来,对呀,沙子。他们要盖房子,可不要沙子吗? 两人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都上岸去,拿着手电筒仔仔细细地查看江沙。 天呐,这么一长条,全是厚厚的江沙。别说盖5层楼了,如果都挖了的话,估计盖摩天大楼都没问题。 何东胜立刻从船上拿来铁锹,这本来就是条农用船,上头一堆工具呢。 余秋也拿着箩筐帮忙往里头装。现在材料紧张,处处都要花钱,他们能张罗点儿东西是点儿东西。 两人忙得热火朝天,夜风陡峭都抵不住他们干出了一身热汗。他们挖了一块看到有水了,赶紧跑去下一块挖。 结果这回何东胜刚拎起铁锹,芦苇荡子里头就传来呜呜的哭声。 深更半夜,天上没有月亮,就那么几颗星星,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