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床睡觉,坐在产房里头靠会儿也是好的。 余秋看着忙忙碌碌的生产队长,突然间冒了一句:“何东胜,我有爸爸了。” 何东胜转过头冲她笑:“我知道。” 余秋又重复了一句:“我有爸爸了。”然后摇摇头,语气笃定,“你不知道。” 何东胜笑了起来,相当没有原则可言,居然还点头表示赞同:“对,我不知道。” 余秋摇摇头,自己刷牙洗脸去了。 他当然不知道,她上辈子名义上有父母,但实际上成长经历中完全没有父母参与的痕迹。 今天晚上,她感受到了一股温情,类似于父爱的温情。这让她觉得温暖,感觉人生也圆满了起来。 余秋洗漱完毕出来,看见何东胜还站在走廊里,不由得奇怪:“你怎么还不睡呀?” 都已经到了子夜时分了。 何东胜摇摇头:“我不困,我陪你吧。” 不然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值班,多可怜啊。 余秋笑着推他出去:“没事,陈敏陪着我呢。你赶紧睡觉吧,我爸爸就交给你了。” 这家伙净说傻话,产房里头怎么可能留男人? 生产队长这才踌躇着点头应下,他又跟余秋打包票:“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了你爸爸。” 产房门关上,陈敏打着呵欠从卫生间里头出来,嘴里头含含混混道:“何队长还真是体贴啊。” 嗯,好像是体贴。小赤脚医生肯定地点点头,然后周公来敲门,她迫不及待地躺上待产床,钻进被窝里头打起了小呼噜。 夜色静悄悄,余秋听着产房里头的产妇跟自己朋友的呼噜声,只觉得内心一片宁馨。 屋子里头暖融融的,迷迷糊糊间,她也睡着了。 外头响起人说话的声音时,余秋抬头看钟,已经是清晨六点钟。窗外的天空已经微微发灰。 她赶紧先过去看产妇小芬,年轻的母亲睡得正香,小脸蛋红扑扑的,呼吸平稳,看不出一点儿痛苦的迹象。 她又喊醒了陈敏,招呼小姑娘留心点儿,然后自己出了产房门。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拄着拐杖,站在病区门口,正在跟个农民打扮的大爷握手。 黑框眼镜男人身边站着余秋曾经有一面之缘的郑教授,显然这位就是他在电话里头提到的老曲,心血管科的曲教授。 农民的旁边陪着的是小芬的丈夫以及婆婆,这位应该就是小芬的父亲。 小芬丈夫一路骑着自行车翻山越岭,几乎是跟曲教授他们前后脚到的卫生院。 听说省城的教授特地敢过来看自己女儿,小芬父亲激动的上下嘴唇直颤抖,老实的农民连话都说不出来。 曲教授安慰老父亲:“我还没有来得及看您女儿,不过听这边的大夫说她目前情况还算稳定,那就说明,我们还是有机会再看看的。” 小芬的父亲连连点头:“哎,教授,我家姑娘就烦你们费心了。” 何东胜赶紧请曲教授跟郑教授进办公室说话,护士也安排小芬的家属到病房里头暂且坐下。 曲教授安慰家属:“等我们查清楚情况了,再跟你们一块儿说。” 余教授也从床上起来了。老朋友见面顾不上寒暄,先翻开病历看基本情况。 余秋赶紧在旁边汇报病史:“孕38周妇女,昨日中午起觉持续性腰痛,逐渐加重,于昨晚10:30入院,因胎心不好怀疑胎儿宫内窘迫行剖宫产术,术中发现血压升高,150/100mmhg,尿常规报告示蛋白+,酮体+++,术中探查腹腔无出血,感腹主动脉搏动明显。关腹见患者胸骨窝处异常动脉搏动。术后给予降压治疗,患者自觉腰痛明显缓解,能安然入睡,术后未予镇痛治疗。今晨6:00复测血压血压118/76mmhg,左右上臂血压无明显差异,床边心电图未见明显异常。既往她没有产检过,不知道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