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暴风雨过后,星烟哪哪都不敢痛了。 “臣妾非得认字吗?”星烟不死心,指尖在他胸前画圈。 “嗯。”赢绍没松口。 “为何?” “以后爱妃可以给朕念书,朕眼睛疼。”赢绍笑的低沉,胸腔一阵起伏,震的星烟也跟着颤了颤。 星烟:“......” 星烟被捉弄,羞愤难当,翻了个身将被褥盖在头上,捂了个结实。 星烟还是没有问出口,他让她学识字,是不是想让她成为元敬皇后那样的人。 薛先生说,敬帝和元敬皇后,相爱了一辈子,敬皇后容颜老去之时,敬帝也并没有另寻新欢,反而越来越相爱,一直到老,成就了一段宫廷佳话,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平常百姓都很难做到,更何况是一代帝王。 星烟终于说了一句,“好生羡慕,敬元皇后是如何做到的?” 薛先生就等着她往套子里钻。 “容颜终有一天会老,但学识见解不会,敬帝爱元敬皇后的容颜,更爱她与他相处时的感觉。” 薛先生为星烟举了一个例子。 “娘娘如今在宫中呆了几月,倘若出宫见到了友人,她同你讲街边的刘老婆子突然不卖麻花了,改行卖起了豆腐,娘娘即便是符合了她的话,也无法理解她心里的情绪变化,因娘娘不会再对一捧麻花感兴趣,也不会为了一碗豆腐感兴趣。” 薛先生说的更确切了一些。 “就拿庚侯府来说,娘娘进宫之前听到庚侯爷说官场之事,必定心生敬仰,觉得庚侯爷口中的人物,都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如今娘娘再回头去看,庚侯爷当时同你说起的那些人,在你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他们如今都在你的脚底下,你会觉得他们之间的争斗,就如同小孩子过家家。” “娘娘瞧不上。” “娘娘在成长。”薛先生继续说,“但远远还不够。” “娘娘同皇上有一个相濡以沫的过去,如今久别重逢,皇上离不开娘娘,想要娘娘的继续陪伴,但七年以来,皇上和娘娘的路,截然不同,皇上成了杀戮果断的帝王,所付出的东西,是娘娘想不到的。” “最简单的例子,娘娘和皇上出宫游玩,娘娘看到的或许只是表面的风景,而皇上透过风景,看的是他的江山。” “皇上问娘娘,朕的江山美不美,娘娘所回答的不应该是,等回去将这一副画面替他绣在荷包上送给他,而是陪着他一起将他的江山治理的更美。” “各有所好说的好听,可拿来通俗了讲,娘娘知道是什么吗?”薛先生死死地盯着她。 星烟脸色很不好,动了动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叫鸡同鸭讲。” 薛先生替她回答了。 星烟心尖疼的厉害,手里的宗谱早就滑落在了地上。 “娘娘不光要想清楚自己想要的,也得想清楚皇上需要的是什么。”薛先生说完,将星烟手里滑落的宗谱,重新放在了她手上。 “娘娘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好好学。” “奴才今日冒昧了娘娘,娘娘要想杀奴才,一个月以后也不迟。” 薛先生这席话是很大胆。 戴了一层面具,将她面上的神色掩盖住,但星烟却似乎能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视死如归。 ——她不怕死。 “你到底是谁?” 星烟的声音有些飘,她不仅对皇上很了解,对自己很了解,还知道她和皇上的过去。 “奴才是皇上的人,不会害娘娘。”薛先生只回答了她这么一句。 星烟没再追问她。 记忆最深刻的便是先生说的那句,“想清楚自己想要的,也要想清楚皇上所需要的。” 她想要的是一份安稳。 皇上想要的是陪伴。 星烟知道她如今理解的陪伴和之前理解的陪伴已经完全不同。 赢绍再一次梦魇的时候,星烟紧紧地抱住了他,盯着他猩红的眼睛,再仔细地去瞧,便从里头看出来了一份寂寞和恐慌。 薛先生说,那七年他所付出的东西,是她难以想象的。 她确实不知,七年后她只看到了成长之后的他,却忽略了他从黑暗里爬出来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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