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再说别的,顺手捞起汤夫人墓碑前的巧克力,一边掰碎放进嘴里一边悠然顺着墓道往外走,等察觉到守墓人还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才回头看了一眼。 老大爷活了半辈子,什么人鬼没见过,可不知为什么,被面前这年轻人淡淡看上两眼,自动矮了两辈,好像见了地里爬出来的活祖宗。 “墓园要关门了,我确认一遍没有人逗留,也要出去。”老大爷不问自答,像个听话的小学生。 “汤臣”似乎对老大爷的解释十分满意,恩赐般地终于拿正眼看了他,“这东西没用,丢了吧。” 老大爷低头一看,才意识到对方说的是自己身上贴的那两张黄符,半信半疑地嗫嚅道:“这是我特地从白龙观请的符,就怕在坟地边上待久了……”然而这句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五行冲煞,半生孤苦。八字那么硬,鬼都不愿意招惹,还请什么符?” 守墓人猛地怔住,有些急迫得上前抓了下“汤臣”的胳膊,却被对方淡淡一瞥,吓得松开了手,“求高人指点!我,我确实是命硬,不仅克死了老婆,还把儿子克死了,做什么工作都不长久,只能干这行,求求高人给我想个方法,把这命格给破了……” “哦,反正都克死了,还破命格做什么?” 守墓人:“……” 接下来一直到墓园门口,守墓人都没能从这高深莫测的年轻人嘴里再挖出半个字,又迫于对方的气场,不敢追问得太紧,于是他灵机一动,心说这小后生是来给人上坟的,总归以后逢年过节还要来的,不愁没有机会结交,总好过这次把人给得罪了,于是也不再多做纠缠,还把之前坑的香烛纸钱退了回去。 “汤臣”被塞了一把零钱,颇有些嫌弃地看了看,似乎是觉得这些鸡零狗碎脏了他高贵的双手,不过他似是努力回想起什么,判断出这些东西也不是全无用处,这才勉为其难地收了起来。 一辆出租车开过来,“汤臣”有些迟疑地抬起手,见出租车果然停下,露出十分新奇的表情,然后又试探地去摸车门把手,那郑重的神情像是科学家试验新研发的精密仪器。 出租车司机显然没见过把“拦出租”当一行为课题分步骤研究的,不耐烦探过身直接从里面打开了车门。 “去哪儿?” “汤臣”愣了一下,说出了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知道的地名:“明夏医院。” 一个小时后,当汤臣在出租车上醒来,被司机告知已经到地方了下车付钱时,脸上是一片茫然。等他付了钱下了车,站在明夏医院的大门前,被医生叶枫叫住时,更是回不过神。 “汤臣?你不是出院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 汤臣:“……” 叶枫:“……” “你想去哪里,刚好我下班,开车送你一程。”叶枫从大衣口袋里拿出车钥匙,旁边的一辆黑色suv随着他按下开锁键,车灯闪了两下。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冲汤臣微微一侧头,示意他上车。 汤臣坐在叶枫车里的时候,依然没有想明白,他明明记得自己在墓园和母亲说着话,大概是太困睡着了,怎么一睁眼就坐上了出租车。 “去哪里?”叶枫将车子从医院的停车位开出,打着方向盘问。 “电影学院。” 叶枫明显感到意外,转过头来看汤臣,“你在那里念书?” “嗯,本科三年级,表演系。” “怎么过的体检?” “家里找了关系,平时的体育测试我也可以不参加。” 叶枫这几天已经听说了各种版本的豪门恩怨,对汤臣的身世有了大致了解,自然不会再像初见时那样以为他是个看不起病的穷孩子,因此只是见怪不怪地点了下头。 “做这行会很辛苦,你身体吃得消吗?” “嗯,不然也没有别的出路了吧?”汤臣笑了笑,转头看向窗外。街道上的灯光映在他眼睛里,给人营造出一个澄澈明亮的假象。如果不是他的主治医生,叶枫恐怕永远也不会想到,这样一双眼睛的背后,居然隐藏着一个让人那么不愉快的故事。 车子驶到电影学院正门,汤臣道过谢,正准备下车时,叶枫却叫住了他。 “徐护士说你在病房里还有东西没拿走。”叶枫下车打开后备箱,拎出一个大纸袋,里面装着汤夫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