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有人说他活不长,难免性子有些孤鸷。对于冷家人,他向来没什么好脸色,也从不会顾忌父皇的面子。 “她说的,孤信。你说的,孤不信。” 雅县主咬了咬唇,没有作声。父王和母妃交待过她,在人前一定要敬着太子伯父,千万不能让人挑出错来。 “皇伯父,许是下人看岔了。方才雅儿也是心急,冤枉了这位姑娘,雅儿给她赔不是,还请她莫要放在心上。” 宁元朝面色稍霁,冷风一吹,瘦弱的身体有些受不住。阴鸷的双眼看着自己的侄女,冷哼一声。这些人还真是等不及了,当真以为只要自己一死,贤王就能成为太子了吗? 还真是天真。 “你要道歉的人不是孤,而是这位姑娘。” 雅县主咬咬牙,心不甘情不愿地对明语道歉。明语还是懵懵懂懂的样子,干巴巴地说了一声不妨事,把雅县主气得后槽牙都快磨烂了。 宁元朝冷冷挥手,“如此,此事便作罢,你们退下吧。” 冷素问再不服气,也不敢和太子对上。她和雅县主赶紧带着宫女们沿原路退下,不敢回头看太子会和明语说些什么。 明语还跪着没有抬头,可是她能感觉到太子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似乎在看她,又像在看她身上的衣服。 “你师父的衣服穿在你身上倒是合适。” 果然,是看她的衣服。 “这些年,她…过得如何?” 方才他去长春宫给母后请安,便听宫人说表姨进了宫。他没让宫人声张通报,就那样自行进去,不想他听到了一个藏在心里多年的名字。 那个名字,像魔咒一样印在他的心上,从未消褪。 明语依旧低着头,“回太子殿下的话,臣女的师父应该过得并不是很好。” 如果过得好,又怎么会不到四十岁就去世了。师叔们都说师父忧思成疾,这才早早的去了。这些年,她想必没有一日是开心的。 太子的身体似乎踉跄一下,身边的太监想去扶他,被他摆手拒绝。 “你说…她过得不好…” “应是不好的,臣女极少见她有笑模样。” “她…可有和你说过什么,可有提到过什么人?” 明语想了一下,师父极少提过去的事情,也没有提到过去的人。但是她知道,师父纵使身在佛门,心里依旧没有真正放下。 “臣女并未听她提起过什么,她日常最常做的事情便是诵经打坐,每每一坐就是一天。臣女幼年时曾问过她,念经到底有什么用。她告诉臣女,念经可以为亲人祈福。每年的八月十二和十月初八,她都会做一场阳事道场,说是为她的亲人积福延寿。” 太子闻言,身体不自觉地往后倒。太监眼明手快,一把将他托住。他神情悲怆,似是极受震动。原本病弱的身体像是一下子枯败下来,双眼无神地望着天际,望了许久,然后扶着太监的手一路低咳着走远。 明语想,那两个日子中的一个,一定与他有关。 所谓造化弄人,如果师父没有出事,那么很大可能会嫁进东宫。冷氏一派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想方设法害师父。 出宫的时候,她和外祖母说起雅县主和冷素问诬陷她的事情,也说了太子解围后的事情,接着说到他问起师父的事。 “殿下似乎很是伤心,我不知自己说错了哪一句。” 卢氏心揪着疼,爱怜摸着她的头,“你没有说错,错的是造化。” 当年太子对璎珞有意,璎珞对太子亦是有情。对于此事皇后是乐见其成,她虽有些介怀太子的身体,却也是默许的。原本她与皇后商议好,等到璎珞满十八便准备亲事,不想天不遂人愿。 这么多年过去,太子一直未娶太子妃,她的心里也不好受。那一次璎珞出京游玩,并不是真的去玩,而是去为太子寻访名医。 谁知道就出了事,再也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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