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宣君博彻底消失在众人眼前,拔解继续进行。 裴寓衡以一首被黄州长偏爱之诗,一首被抄之诗, 一首和郑八郎并列之诗, 成为了目前的拔解第一人。 郑八郎抱拳恭喜, 他的诗原有一战之力,但架不住裴寓衡诗多且奇。 何况三首诗还有一首是临时提笔而做,裴寓衡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因宣君博抄诗被抓,黄州长特意留出时间让众人休息,宣玥宁已早早将裴寓衡扶回了石头上。 亏她还为裴寓衡捏把汗, 宣君博却是自己将自己害了, 他要是不将裴寓衡的诗原封不动冒充上去,没准还能和两人齐名,说出去有面子, 乡贡生也会是囊中之物。 想来这辈子若非裴寓衡也来参加拔解,那宣君博定也会如前世般,拿着他的诗而一飞冲天。 如今这种情况真是太好了! 她这样想着,那边拔解又开始了,有人面对面席地而坐,中间摆上棋盘厮杀起来。 有人就在凉亭周围的桌子上提笔书画,还有那阵阵乐音传来。 裴寓衡和郑八郎对视一眼,便主动走到了场间,原本在此处的人见二人来了,赶紧起身让地。 郑梓睿一掀袍子随意而坐,膝上放置古琴。 再瞧裴寓衡,先是由宣玥宁在地上铺块粗布,再放上垫子,方才坐上去,琅琊古琴置于身前。 裴寓衡自小身子病弱众人已经知晓,是以见此场景,竟觉他就该如此。 放好东西后,宣玥宁这个小厮可谓是场中最清闲之人。 她坐在裴寓衡原先坐的石头上,蜷起双腿抱住,将下巴搁在膝盖上,越过人群静静看向正友好协商弹奏何曲的裴寓衡和郑梓睿。 两人如今还是好友,可以坐在一起弹琴聊天,不像那时,已经决裂,彼此之间非要争个你死我活。 现在女帝开恩科,越州举荐的才子们均会被默认投靠女帝,而以郑梓睿为首的世家子,不过是车马前卒,用来试探女帝心思,顺便还能占些名额,给女帝寻些麻烦。 这些世代传承下来的大族,一面死握朝堂上的官职大权,一面又看不起女帝,认为一个女人称帝有违祖训,两者间冲突加剧,形成两个派系。 派系之争无可指摘,但郑梓睿这种自诩正人君子的人,也会放弃两人友谊而拔刀相向,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一位是从小生活在一起,后又一同经历磨难的表兄,一位是有血缘牵绊的亲阿兄,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两人能握手言和。 偏偏事与愿违,郑梓睿是世家大族倾心培养的继承人,事事要以家族为先,而裴寓衡是女帝最信任的北门之首。 女帝早就有意铲除尾大不掉的世家,处处打压他们,而遭到他们的反抗,两方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身在对立面的两人,那点友情也就此破裂了,实在可惜。 她蹙蹙眉,心里却觉得两人会闹得那般不愉快,除此之外还有她不知道的隐情存在。 不说同裴寓衡对上,有违郑梓睿的君子之道,就说裴寓衡这个对大洛律法无比熟悉,谈笑间就能找出罪名,让你蹲大牢,杀人不见血的酷吏,对郑梓睿的态度也是很模棱两可,他其实有机会让郑梓睿消失的…… 前世都想不明白之事,今生连官场的门都没看见,又如何能破解开来。 若是二人再次如前世一般对立,她是想也不想只跟着裴寓衡,管他郑家八郎是不是她亲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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