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冲到县衙里去?” 裴寓衡袖子被拽,手指微微蜷曲,慢来来等她道:“不会的,我观刚才吃饭时有人还安稳坐着,会把他们的怒火平息下来的,不过,那不满积攒到一定程度也快了。” “恩?”宣玥宁不太明白,看他要解释抢先来了一句,“你说详细点。” “咸满县的位置经常受战乱骚扰,你看那些人一个个骨瘦如柴的,但要是真有战事,他们不比军队差,不过是被蔺主簿经久的劳累磋磨,刚才听他们之言,他们也曾寄希望于县令,但总是失望,当对蔺主簿的不忿积攒到一定地步,又没有人为他们出头,势必生乱。” 他说着见她一脚踩在泥坑里,忍不住抽抽眉尾,继续道:“而军队又驻扎在这附近,若是他们闹事,只怕血流成河。” 宣玥宁一经提点瞬间懂了,她不过是刚来咸满县,被这个县的贫困所震惊,先入为主,只觉得百姓麻木,却漏算了他们因着战乱能忍常人不能忍,而当他们一但不能忍,想要推翻蔺主簿,首当其冲受到伤害的就是裴寓衡。 他可是县令啊,统治之下出了事,要问责的,就知道洛阳那些人没什么好心眼,给安排这么个烫手山芋。 “那我们怎么办?” 裴寓衡没回话,反而拿出汗巾,忍无可忍蹲下身要给她擦干净靴子。 宣玥宁退后一步,不小心又踩到了水坑,他低着头看不真切表情,不过她觉得,离生气也不远了,急忙往旁边走了两步,“没事,一会儿回去我自己弄,在外面也擦不干净。” 他伸出手隔着靴子握住她的脚腕,“别动。” 被他误会生气的脸,反而一片冷静,压着他自己都看不清的心思,“大概给你擦擦,走路看道。” 说是大概擦擦就真的只是拂去灰尘,另外将靴子上的泥土弄掉。 恢复了自由的宣玥宁,不自在地跺跺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感觉有些不对劲,修长的手指伸到她的面前,上面沾上了给她擦靴子时碰到的泥土。 她看着他,伸出手戳了一下,还疑惑的嗯了一声。 裴寓衡默了默,“汗巾,我的脏了。” 她眨眨眼将自己的汗巾放在他手里,小声嘟囔一句,“那你直说,还伸什么手。” 声音小,架不住两人距离颇近,让他听了个真切,擦手动作一顿,将汗巾放回自己袖中道:“回去吧,做准备去州府。” 这是在回宣玥宁那句怎么办,一路上宣玥宁避着水坑,走得可谓小心翼翼。 三日后,裴寓衡和宣玥宁将整个咸满县摸了一遍后,赶往州府拜访,州府在离咸满县不远的地方,坐上马车走上半天就能到。 哪知他们还未到府衙就被拦了下来,探头一看,府衙门前一众衙役正包围着一个男子狠狠打着。 宣玥宁跳下马车,问旁边的人发生了何事。 那人指着被衙役打的奄奄一息的男子摇头叹道:“从咸满县来的,说要状告蔺主簿包庇其儿杀人。” 这熟悉的名字,让她回头和裴寓衡对了个视线,又问道:“那郎君可是王大郎?” “哎,正是,你们认识他,赶紧劝劝,民告官哪那么容易啊,小心将命都丢了。” 宣玥宁挠挠头,她一副男子装扮,让人一看就是会心生好感的俊秀郎君,放下身段作揖,问王大郎的兄弟究竟是怎么被害死的,那人也就告诉她了。 “咸满县蔺主簿的儿子平日最爱娈童,王大郎的弟弟天资聪颖,人又聪明懂事,坏就坏在,长得也好看,纵然跟娈童搭不上边,可那种人,不就喜欢把读书人……” 裴寓衡面色骤变,上前一把将宣玥宁扯到了身后,对其道:“多谢郎君,这污耳朵的话,就无需同我兄弟言了。” 那郎君被裴寓衡吓了一跳,忙摆手。 宣玥宁在后面扯着裴寓衡的袖子,她可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娘子,不用处处小心,自然也就没看见裴寓衡更加阴沉的脸色。 “哎,那怎么衙役还打上他来了呢?州长都不管的吗?” 那郎君看看裴寓衡又看看宣玥宁,最后道:“州长?咸满县自家的事,那哪能管,话说两位郎君都是天人之姿,若是咸满县的,还是小心为上。”说完,就钻进人群中再也消失不见。 连掌管咸满县的州府都不管,可想咸满县的人们受了冤屈无处伸是个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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