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虎的脸上青白交加,半晌失落道:“郎君说的是,我王虎不配跟在你二人两侧,不过我王虎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欠你们的钱,我,我定会还的。” 宣玥宁瞧了一眼与平日里不一样,更显咄咄逼人的裴寓衡,想了想远在咸满县的蔺主簿,暗道裴寓衡应是故意的,接话道:“你且安心养伤,钱的事情不着急,救回一条命已是万幸,倒是不知,你想如何给弟弟报仇?” 说到他的弟弟,那滚过铁钉挨过打都不吭一声的汉子,竟是流下泪来,恨声道:“当然是把那个小畜生扒皮抽筋!” “然后把人弄死之后,自己也跟着被抓进大牢等着处决,那你口口声声说的报恩还钱,你打算在大牢里用命还吗?早知你如此鲁莽,我兄弟二人还费事救你作甚?” 裴寓衡坐在椅子上悠哉地喝着茶看了宣玥宁一眼,宣玥宁赶忙附和,“正是,我们也听说了你家的事情,大郎你就是想将那人弄死,可他身边小厮众多,双拳难敌四手,只怕你还没近他的身,就被拦下了。” 王虎本就不善言辞,被这一番挤兑,只憋出六个字,“你们知道什么!” “我们自然知晓,”裴寓衡手指扣着桌面,哒哒哒,而后看着王虎说,“用自己的命去换取别人的命,这是愚蠢,更何况你赔上自己也伤不了人家分毫,愚蠢至极。” “那你说怎么办?死的那个是我弟弟,你亲人没事,当然不痛不痒!”他冲裴寓衡喊道,已是满脸泪水,“我就是豁出命来,也得替他报仇!” 裴寓衡敲桌的手停下,一室静谧,而后看向王虎问道:“你怎么不等咸满县县令上任后去告状,反而要舍近求远来州府府衙告状。” 王虎全身都绑着绷带,此时费力抬手擦了把眼泪,反倒将伤口崩裂,哑着声音道:“要是县令真管事,我弟弟都不会惨死!哪个县令来了不是屁股没坐热就着急走,还不如拼了我这一条命,带着他们一起走!” 说到这,他脸上已是一片决绝,最初只是有点这个苗头,而后被他们两人挑破事情不易,已是存了死志。 裴寓衡等着他发泄完情绪,而后说出了经过前面一系列铺垫过后要表达的话,“我可以帮你,但你也得帮我一个忙。” 王虎侧过头,这个八尺男儿哭声渐收,反倒默默流起泪来,说道:“郎君说笑了,你要如何帮我,还是算了,我王虎临死前能得郎君相帮,也不枉此生了,至少还有点价值。” “我是咸满县的新任县令。”他站起身走到王虎床榻前,白色云纹的宽袖长袍在这室内熠熠生辉,一举一动都像是最优秀的世家子弟。 “王大朗,你有何冤屈,不妨同我说上一说。” “什么?郎君你莫要开玩笑!嘶。”王虎震惊之下,强行扭身,又弄疼了伤处,他认认真真瞧着裴寓衡,嘴里念叨着,“怎么可能,县令至少也得是个花甲老头,或者,怎么。” 他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着,视线从一脸平静实则内心翻江倒海的宣玥宁,看到在他面前还未及弱冠的裴寓衡身上,小心翼翼的问道:“郎君你真是咱们咸满县的新任县令?” 裴寓衡挑起嘴角,却不带笑,“此事做不得假,过几日我便会上任,王大朗,你想让我帮你吗?” 王虎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连忙答应,满嘴同意,“郎君,你若帮我报了仇,我王虎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原本听王虎同意,对自己计划行事有帮助而有些满意的裴寓衡,回头瞧了一眼乖巧坐在椅子上,大气不敢吭一声的宣玥宁,脸上写满了谁稀罕。 让他冷嗖嗖的目光一剐,宣玥宁头皮都要炸了。 眼看着裴寓衡从艳阳五六月,变到了寒冬十二月,她向后又蹭了下,争取让能碰到椅子的地方全碰到,总有一种裴寓衡要是会剑法,她身下的椅子已经被劈成两半的感觉。 裴寓衡说要王虎相帮的条件很简单,不过是说些外乡人得不到的真实情况,他都未提及让王虎做什么,王虎却主动说,只要裴寓衡需求,自己二话不说哪怕杀人放火都去做,只要裴寓衡帮他报了仇。 蔺主簿的儿子和他本身是王虎的仇视对象,又何尝不是裴寓衡掌管咸满县的拦路虎,他承诺道:“会帮你报仇,莫急。” 作为在咸满县土生土长的王虎,能给裴寓衡提供很多他无法打探到的消息,两人你问我答,王虎在知道他就是县令之后的约束劲儿过去,就只剩满满的感激,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宣玥宁就在旁边看着裴寓衡救了王虎之后,是如何用言语挑拨王虎身上戾气,又如何承诺帮他报仇,而将这个一根筋的八尺大汉收为己用。 不禁想到,那时候裴寓衡是不是也曾来到过咸满县,帮助了王虎,才收服了他,看着他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的心腹安排的明明白白,不禁吐出一口浊气。 有王虎相帮,对裴寓衡来讲无疑是件好事。 王虎毕竟身上还带着伤,等照顾他的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