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她哪里还能想得起自己被求亲了,赶紧让住在县衙的大夫过来把脉。 鲜艳的红唇擦去颜色,露出里面紫色的唇来,渗人的紧,后悔不叠向她袭来,他那么劳累,她该再对他多些关注的。 成日里惦记着番薯赚钱,他从洛阳到咸满县大半年都没犯病,她竟也没发现不对。 看他躺在炕上,她伸手抹了把眼泪,懊悔不已。 两个孩子也听说了兄长犯病,脱下鞋子爬到炕里,待在他身边。 宣夫人回来,赶紧让他们下去,两个孩子心中害怕,摇摇头,裴璟骥磕巴道:“阿娘,我,我们陪着阿兄,不然他会孤单的。” 她扭过头,逼退自己眼中泪水,四五个大夫和一直调养裴寓衡身体的大夫交流,迅速确定了药方。 家中有病人,这些药材县衙内都留有一份,将药方交给王虎,让他赶紧去熬煮。 一碗药灌了下去,见他气色有了好转,众人才松了口气,宣玥宁亲自送被请来的大夫回去,又每人给包了大红包。 而后才听一直住在县衙就为了裴寓衡调养身子的大夫腾出空来同他们解释,“裴县令这是气急攻心,加之连日操劳过度,才犯了心疾,日后可得小心调养才是。” 连连应了下来,大家草草吃了几张王虎特意从外面买回来的胡饼,宣夫人出去又同县衙外的百姓说裴寓衡无事,好说得说让他们散去。 裴璟骥和裴璟昭人小,精神不济,两人躺在裴寓衡身边,已是昏昏欲睡。 宣夫人为裴寓衡掖好被角,这才拉着宣玥宁坐在炕沿,“今日忙活了一通,阿娘本想同你说说心里话,库狄郎君你如何想的?” 宣玥宁被裴寓衡吓得自己心脏都快不跳了,哪里还能羞涩的起来,“阿娘,我早在越州的时候,就同你说过,我对库狄郎君没那方面的心思。” 库狄蔚文是个仁义的商人,最初接近他也是想着拉好关系,倒时候他吃肉,她喝汤就行,哪知他会喜欢上自己。 让她反而要和他疏离起来,看着他日进斗金,她说不嫉妒都是假的。 “阿娘,玥宁这辈子啊,就待在裴家哪也不去,天不早了,你先带着骥儿和昭儿回去睡吧,我在这守着他。” 宣夫人拍拍她的手,叫来两个婢子,将孩子抱回屋,这才问:“玥宁,你对我可有怨?是裴家拖累了你,让你抛头露面出去行商……” “阿娘!”宣玥宁打断她的话,“要不是阿娘,玥宁早就饿死了,阿娘说的哪里的话,难道我不是家中一份子?” 宣夫人摸着她的脸,释然道:“是阿娘想左了,阿娘去眯一会儿,稍后过来换你。” “好,阿娘去吧,到时我叫你。” 裴寓衡的病头天晚上最为凶险,身边离不了人,他又是个不喜旁人碰他的主,只得自家人陪着。 宣玥宁搬了个小凳过来,屋内放了火盆根本不冷。 除了火炭的燃烧声,就连他的呼吸都弱的几乎听不见,屋内安静的很,她这才有心思去想今日发生的种种之事。 想起大夫说裴寓衡是急火攻心才诱发的心疾,她不禁怀疑,是因为她吗? 库狄蔚文过来提亲,所以他生气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他是尸山血海里闯出的裴相啊。 但这样的人,就躺在自己面前,气若游丝,差点见了阎王。 卸下一身重担的他躺在那里,眉目如画,紫色的唇也有了红润,一头墨发披散开来,软的不可思议,哪里还有往日的棱角。 记忆中的这人盛气凌人,谈笑间杀人于无形,面前这人拼着一口气也要入朝为官,不顾身体,执意翻案,为了父亲的案子呕心沥血,挣扎沉浮。 她怕那个手握重权的裴相,但更多的是怜惜他,他本可以当他的长安才子,花团锦簇,日日写诗赴宴。 他该有多苦啊。 看着他,她脸上表情倏然僵硬住,她竟然托腮看了他一个时辰? 为什么? 脑中突然响起郑亦雪曾同她说的话,“你知道你输在什么地方吗?你太要强了,由怜才能生爱,亲情如此,爱情亦如此。” 郑亦雪会哭手段也层出不求,只让人觉得她是身不由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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