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雪团狐疑的看看她,“那十一娘会哭不是装的?” 宣玥宁点点头,“应该不是,八成被我说的话刺激到了。” “我还以为她故意的,要让大家觉得是七娘让她哭的,败坏七娘名声,”她刚说完,反应过来,“不好,她这真抹眼泪哭着回去,大家都能看见!” “无需在意,我在郑家人心目中是何形象都不重要。” “七娘,你怎么什么都不在意?” 宣玥宁看向窗外开的极艳的牡丹花,不知怎的,好似通过雍容华贵的它们瞧见了裴寓衡,在心里轻轻说:因为他们不值得我在意了。 至于郑亦雪,她勾了勾唇,只怕因着自己刚才几句话,现下已经方寸大乱了,她,拿什么争?又何须自己在意。 她指着那些牡丹道:“雪团,你去叫她们将院子里的牡丹摘一摘,我们做唇脂。” 雪团自己嘟囔,“做什么唇脂?七娘不都有好些唇脂了。” 可还是听话的吩咐人和她一起摘花,满院子牡丹,稍微颜色浓烈一点的,尽数被摘了下来,徒留一株株光杆,夹杂在被挑剩下来的牡丹旁,分外难看。 宣玥宁哪里会做唇脂,花朵洗净之后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眼眸一亮,随手指了一个婢女道:“你且去问问母亲,家里可有卖胭脂水粉的铺子,我要一个会做唇脂的人。” 偷偷做唇脂就算了,在自己院子里也传不出去,可还要找到夫人那去……所有人看向宣玥宁的目光,都像是在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 三番五次挑衅,每每都踩在李夫人快要忍耐不住的边缘。 会做唇脂的人,李夫人终还是给她找了过来,宣玥宁不假他手,全程在那人指点下,亲自动手制作。 她就窝在自己的小院里全身心做唇脂,除了必要请安吃饭的时候会出现在众人眼前,其余时间郑家更像是没有她这个人。 唇脂做好那日,她小心的将其舀进早已准备好的瓷瓶中,而后带着雪团就要出府。 欲要出府,便要先同李夫人打招呼,不过才几日的光景,成功换了房间、婢女,说要人就得到人的宣玥宁,在通往后门的小路上,被李夫人拦下了。 她行礼,“母亲这是何意?难道女儿不能出去吗?” 李夫人回道:“你既回了府,便要听从府里的规矩,我们家的小娘子,没有想出行就出去的,你要谨记自己是大家闺秀,抛头露面非尔可做。” 宣玥宁眯起眼,每每面对李夫人,她都会不自觉想起前世一切,也是像今日如此,“你应守规矩”、“万不能做有损名声之事”、“男女有别,你和裴家郎君当收礼,日后不许再提他,做个讲规矩的小娘子”。 她喜欢讲规矩,那她就跟她讲讲规矩。 “母亲,”她向其再次行礼,而后没有起身,维持姿势不便道,“女儿自认是极守规矩的,不知母亲所言,不让小娘子出门,在家规第几条?女儿怎的从没见过?母亲不信,女儿可以给母亲从头到尾背上一遍,不过三百家规,女儿这点还是能背的出来的。” 李夫人肃着一张脸,“顶撞母亲,不守礼法,你的《女戒》都白读了?” “原来母亲说的是《女戒》啊,可这怎么是顶撞呢,是女儿不懂,所以才问的啊,”宣玥宁疑惑道,“不过母亲,《女戒》不过是一本书而已,还能比大洛律法更有效果吗?就连律法都没规定,小娘子不能出行,女儿错在何处?” 大洛如此开放,街上小娘子着胡服、穿男装者比比皆是,甚至还有那骑高头大马要和郎君一较高下的小娘子,李夫人愚钝,守着自己的法,但别将她拉上。 郑家家规、大洛律法,就连《女戒》都让她驳回了,她还能说什么? “你倒是伶牙俐齿,”李夫人瞥了她一眼,用大人见孩童过家家的那种不屑目光道,“在郑家,我是当家主母,你想出府,就得先征得我的同意,我说不让,你便出不去,郑家的宗族还没倒,这,是我的规矩,亦是宗族的规矩,且回吧。” 宣玥宁被逗笑了,在大洛,宗族族人犯错,宗族有权自己处置族人,事后再向官府报备,官府拿宗族没有办法,久而久之,都成了默认的隐形规矩,这也是为什么女帝想要铲除世家大族的原因之一。 世家宗族们,行事太过了。 李夫人等了半晌,宣玥宁除了起身不再行礼,脚是一点没动,“怎的还不走?” 宣玥宁道:“女儿有个疑问,女儿是记得在越州和咸满州都有见过十一娘的,十一娘就连离开洛阳都做的,怎么女儿出个府就是不守规矩了?那十一娘可又守了宗族和母亲的规矩?” “还是,在母亲眼里,女儿和十一娘不能相提并论呢?母亲的规矩,难道是还分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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