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喝喝的笑了起来,喉咙里仿佛安了个破风箱:“如此,你今日去下一道旨意,着季家女入选秀女。” “是。”申屠川应完,便转身出去了。 当日下午,圣旨便到了季家。 季听跪在堂前,听着申屠川一字一句的念圣旨上的话,整个人都好像飘在云上一样,落不到一点实处。申屠川的唇形完美、颜色适中,从他口中说出的话也透着一股冷清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可落在季听耳朵里,却宛如地狱传来的魔音。 “季尚书,接旨吧。”申屠川握着圣旨递过来,骨节分明的手在阳光下白得惊人。 季尚书脸色发白:“……督主弄错了吧,小女前两日已经同家中门客订了亲,恐怕不能参加秀女大选了。” “是吗?”申屠川的目光第一次落在季听身上,目光黑沉的看着她道,“季尚书可知道,欺君是诛九族的大罪?” “下官确实已经为小女定了亲,就是跟门客……” “爹爹,”季听打断他的话,明明今日阳光正好,她却冷得骨头缝都是疼的。这一刻她直直的跪在地上,目光毫不避让的与申屠川对视,“接旨吧。” “你别胡说!”季尚书斥责。 季听的手死死攥着,声音却出奇的冷静:“督主大人知道我没订亲,您还是接旨吧。” 季尚书的眼眶通红,半晌颤着手将圣旨接了过来。当他把圣旨握在手中那一刻,季夫人昏了过去,一院子人开始手忙脚乱。 等季尚书把人抱走,季听站了起来,平静的走到申屠川面前问:“这便是你补给我的生辰礼是吗?” 申屠川指尖掐住手心,手心里立刻一片温热:“这世上最尊贵的男人做夫婿,不好吗?” 他话音刚落,季听便一个巴掌甩了过去,直接将他的脸打偏了些。嘴里弥漫出铁锈的味道,申屠川指腹沾了一下唇角,看到了鲜红的血迹。 周围的奴才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申屠川带来的人上来便要捉拿季听,却听到申屠川道:“即便你日后成为妃嫔,也不可对我不敬,这样的事,日后不要再做了。” 声音不辨喜怒,说的话就像指点家中小辈,那些要抓季听的人面面相觑,最终谁也没敢上前。 “多谢督主提点。”季听眼中隐有泪光,声音却冷静至极,仿佛刚才打人的不是她。 申屠川与她对视片刻,突然转身离去。 是夜,他看着已经开始发黑的印记,许久都没有动一下。如他想的一般,只要季听过得不好,印记的颜色便会加重,只要印记加重,他便可一直活着。 申屠川眼神阴郁,不见半点欣喜,他孤身一人坐在屋里,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活下去的意念一如既往的强烈。命运要他早夭,他偏要长命百岁,命运要他悲惨度日,他偏要活得比谁都尊贵,命运对他不好,他便不信命,哪怕倾尽所有,也要与命斗争到底。 半个月后,天降小雨,秀女入宫。 季听随一众姑娘走在皇城中,一个个的都愁眉惨淡的,有相识的便结伴走在一起,手牵手互相扶持着。因为雨是突然下的,一行人并没有雨伞遮挡,毛毛雨落在身上,很快洇湿了衣衫。季听的头发上满是小水珠,但她忙着听身后秀女聊天,所以并没有在意。 “听说皇上如今已经卧床不起了,且最喜用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折磨嫔妃,三年前入宫的嫔妃有十七人,如今只剩下不足一半。” “我也听说了,还有啊,皇上前些日子提到了嫔妃殉葬的事,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咱们这一入宫,恐怕日后侍奉爹娘的机会不多了。” 这些小姑娘都是官家女儿,一般得的消息不说完全真实,可也是差不多了,季听垂眸走在最边上,听到最后一句后掐紧了手心。 有女子终于受不住了,呜呜咽咽的哭了转身就跑,吓呆了其他女子。教引嬷嬷怒斥一句,立刻有带刀侍卫前去捉拿,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女子拿住,正当女子拼命挣扎时,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季听抬头看向狭长宫道的尽头,下一秒一双马蹄出现,再接着便是一匹骏马,还有马上美得不似凡人的男子。 当申屠川带着一众人马从拐角处出现时,她的心脏抽痛一下,双手握拳掐住了手心。 “发生了何事?”申屠川在行至季听身旁时勒住马绳。 教引嬷嬷忙行礼:“回督主大人,是一个秀女不懂事,叨扰大人了。” 申屠川看向那个秀女,秀女还在挣扎,嘴里喃喃着‘我要回家’。 “入了宫门,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