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是个好人。既然他人品不错,那将来真相大白,他肯定不会让她受委屈吧? 周幼宁抱着书在藤椅上坐了一会儿,忽然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懊恼。她方才怎么就没有借机问一问关于她的身份查得怎么样了呢? 罢了罢了,反正同在裴家,不愁没有问的机会。 裴岩一路疾行,一直到了书房才停下来。方才他忽然向她做不必要的解释,且在解释之际,他心脏犹自跳动得很快,手心也隐隐冒汗。 他知道,这种感觉很不对。 没必要也没道理。 他取出了藏在袖袋里的帕子,细细端详。不知怎么,绣帕上的那丛兰草似是变成了她的模样。有微微含笑的、有装傻充愣的、也有楚楚可怜的…… 他闭上了眼,将那些画面统统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裴岩深吸了一口气,内心深处忽的涌上一个很可怕的念头:他对她的感情,大概有些不正常了。 这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他双目微阖,试图去合理化这种“不正常”。 可能是因为他接触的年轻女性并不多,也可能他看她可怜所以心生怜惜,也可能是他把她当成了家人所以会放在心上…… 但很快,他自己推翻了这些念头。 他对自己说,何必自欺欺人呢?动心了就是动心了。哪怕只有一瞬间的失常,也是心动了。他清楚他对她和对瑶瑶的感情并不一样。面对外人或许能遮掩一二,对于自己,还有什么必要可遮掩的? 他这个年纪,动心没什么。唯一不好的地方,是他动心的对象和时机都不对。 她是二弟裴逸的遗孀。当然,她自己表示,这中间另有隐情,她说她不是宋氏。 裴岩此前对这件事的态度是:交给手下人去查就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然而此刻,他忽然很希望她说的都是真的。那样他们才有可能。 他有点后悔自己先前对这件事的不够上心了。或许他应该加派人手深入查探了。 在一切查出来之前,他想,他会压下这点心动。这对他来说,大概不是什么难事。 —— —— 先时被裴岩派去查探真相的赵永快速赶去江南的路上。 去江南的路不止一条,不过因为他提前打听过消息,知道赵家一行人的行程,所以在十月初,他终于在途中追上了他们,并成功投宿在同一家客栈。 这些日子一直赶路,难以好好休息,宋元婧的小毛病居然拖了好几天,直到近日,才渐渐好些了。 她和赵含章虽然会拌口角,但毕竟是新婚燕尔,又是感情正浓的时候,小夫妻难免有些亲昵之举。 清晨起来,对镜梳妆时,宋元婧扭头问丈夫:“你瞧我的气色,是不是不太好?” 赵含章看都不看,脱口而出:“婧儿美貌,就算是偶尔气色不佳,那也是病西施。” 宋元婧抿唇一笑:“油嘴滑舌!” “我这哪算油嘴滑舌,这可都是我肺腑之言。” 宋元婧笑而不语,心里有些得意,她也不让丫鬟帮忙,自己对着镜子,戴上长长的耳饰。然而透过镜子,她却看到她那方才还夸赞她美貌的相公,飞速捏了捏丫鬟的脸颊,丫鬟红着脸躲了。 “啪”的一声,宋元婧将镜子扣在桌上,原本戴耳饰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赵含章意识到了不对。 宋元婧猛然回头,脸上怒气明显:“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赵含章一脸迷茫,“哦,没干什么啊,就是我刚才见她脸上有个脏东西,指给她看了看。你以为我们在做什么?” 宋元婧霍地站起身,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带了哭腔:“你以为我傻了是不是?我从镜子里看的一清二楚,当着我的面,你就调戏丫鬟?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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