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江敏第二天上课数次主动给“胖大海”讲题,“胖大海”不听还不行,她就跟个苍蝇似地一直叨叨叨叨。“胖大海”一个上午第六次被她故作不经意地用胳膊肘撞醒,再被杵一大堆写得密密麻麻的草稿纸,终于哭丧着脸嚷嚷开了。 “江敏啊,你就不要再羞辱我了,没有你这么恩将仇报的。你以为你自己的演算步骤已经很详细了对不对,你以为你的讲解已经鞭辟入里了对不对?我真不懂啊。来来来,你摊开咱俩的卷子看一看,你成绩147,我成绩67,我要能理解你的思路,我何至于考67?真的真的,我求你了,我不想考b大,我就考个大都本地的学校就特别好。” 江敏咬着笔杆子看着眼前鲜红的“147”和“67”,半晌,再把令狐苗苗的“87”展平并排一摊,在两人忍无可忍暴起之前,若有所思道:“我大概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我回去买张画画的大纸,给你们做个知识树,你们可以从树根的基础知识看起。” “胖大海”和令狐苗苗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地一人握住江敏一只手。 “胖大海”:“江敏,以后要砍谁你说话。” 令狐苗苗:“虽然不明白有什么前情提要,但是有需要你说话,我也能砍。” “咚”书本的棱角杵在课桌上的声音。是不知何时从后门进来的杜沛。 三个人就跟被烫了似的火速松手,各自伏在自己桌上,抠眼屎的抠眼屎、翻卷子的翻卷子、借笔的借笔。却依旧没能逃过杜沛幽幽的毒舌:哟,什么情况,个位数都是7,感觉特有缘分,上课前就地结个义? 江敏是成绩最好的那个,能吃得下这样的埋汰;“胖大海”没脸没皮惯了,也能吃得下;只有令狐苗苗一个,性格使然,跟杜沛的舅甥关系使然,给杜沛在人前一顿嘲讽,羞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高二和高三之间的暑假,总是开始得晚,结束得早。历届如此。因为众所周知暑假结束以后高三在即,而高三是人的一生里所知的为数不多的兵荒马乱的一年,这一年的好与坏在一定程度上左右着接下来数年的命运和际遇。 江敏的成绩依旧稳稳排第一,年级第一和班级第一,但这骄人的成绩并不能激励她此时再接再厉继续做题,她烦得甚至恨不得将卷子暴力团一团,用砸铅球的力道砸到对面张楚楚的脸上——江大川毕竟是亲爹。 “敏敏,这张卡你收着应急用。”江大川将自己刚刚折腾出来的一堆旧物搁在地上,自钱包里翻出一张卡递过来,“爸爸经常出差,你多点钱傍身我比较放心......你下周考试结束就暑假了,兼职就做到暑假结束吧,高三收收心好好学习。” 江敏垂眸看着卡,半晌,道:“不用了爸爸,我钱够用。” 江大川紧皱眉头,露出了微末的不耐的神色。他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是江敏越来越不像他从小养大的贴心姑娘了。最近这半年,江敏越来越陌生的眼神、越来越抗拒的态度,仿佛他就只是一个不讨喜的叔伯长辈,而非爸爸。 张楚楚轻轻抚了抚微凸的小腹,笑道:“敏敏你就收着吧,我跟你爸爸在来的路上商量好的。也不希望你真有应急的时候,但钱多不压身。” 江大川闻言惊讶地回头望着张楚楚。他没有跟她商量,他以为给自己女儿钱是不需要跟她商量的。但他十分感激她的积极表态,他知道江敏介怀张楚楚。 “敏敏。”江大川做了个深呼吸。 “爸爸,”江敏瞪着张楚楚的肚子突然打断他,她感觉一股酸胀直冲脑门和鼻腔,她轻声问,“她怀孕了?” “啊……”江大川闻言一愣,眼神些微闪烁,张楚楚的小腹不大,平常吃饱了也就这样,他不明白江敏是怎么看出来的,他本来计划再过一段时间等张楚楚胎位稳了再告诉江敏,他尴尬地道,“敏敏,是这样的,就,也不是计划中的,但是,也不好打掉,你阿姨四十出头,再要个孩子也不是不......” 几股激烈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在胸腔里翻江倒海,江敏感觉自己的面目可能都狰狞了,但在江大川和张楚楚看来,眼前的高中生只是有点恍惚,就像一口气上了四节特别磨脑子的数理化课,在最后一节课下课前不留神精神松懈下来开了个小差。 江大川徒劳地继续解释:“敏敏,我们不是有意瞒你的,是你阿姨的身体吃不消,怕有个意外,所以目前谁都没说。” 江敏抬头直视江大川,虽然一再试图隐忍,却还是在一句话之间红了眼圈,“我知道了,爸爸,我的钱够用,你的给你的小孩留着吧。” 太阳像个鸡蛋黄,险险挂在河道对面,江敏一个人在河堤上坐着,目光没有焦距。江大川坚持扔下银行卡,带着张楚楚很不高兴地走了。他说他对她很失望,没有人对不住她,她到底是在犟什么。江敏也不知道自己在犟什么。当然,只是她思考的方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