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 蓝色出租车在小区门前停下,司机被吓得一愣一愣,不放心地从窗户探头喊:“小姑娘,雨很大啊,你好歹撑个伞!” 女孩儿却像没听见。 那纤瘦苍白的影子像有坚定力量支撑着。她穿过雨幕,消失在门口的烟霭里。 一推开门,迎面一股空荡荡的冷空气。 徐写意惊愕地看着空旷的房子,家具物件已经全部空了,只剩些大件物品用白色防尘罩盖着。 毫无人气。 “林哥哥……” 她丢掉行李箱,仓惶地寻找林笙的影子。 书房,卧室,厨房,阳台……全部空了,这个往日的“家”像掏空了内脏的一具尸体。失去体温。 “林哥哥!” 徐写意大喊一声,回应的只有空旷的回音。 她又使劲拨打那个号码电话,可依旧无人接听。 徐写意懊恼地跌坐在地上,眼泪在惶恐里不知不觉地掉。 雨势变大,窗外雨声澎湃,屋子都有了回声。 徐写意哆嗦地抱着手臂,望着那铺天盖地的雨幕,想起,那许多个暴雨侵袭的夜晚,她独自坐在书桌前一门心思地为梦想奋斗,背后空寂无声的房屋…… 她终于想起,弄丢的重要东西。 “……林哥哥!” - 上午,未来生物科技公司刚开完例会,新老板是个港商,很严格。挂着蓝色工作证的上班族忙碌地来回,不敢懈怠。 小周翻着文件走出玻璃大门,她当过林笙助理,所以认出和前台问询找人的苍白女孩儿。只是她身上有点凌乱,她有些不敢确认。 自从公司着手转让就有小道消息,大家都知道,老板的小女朋友要去留学,跟他分手。所以老板心灰意冷公司也卖了,人也走了。 “小嫂子你……”小周怔了怔,“你不是出国了吗?” 看见她徐写意立刻握住救命稻草一般,肿着眼、沙哑着嗓子执着地问:“林哥哥呢,林哥哥呢?我在公司上下找遍了,找不到。” 这里大部分都是陌生面孔,布置风格也换了。 小周惊讶:“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她声音脆弱得小心翼翼,嗓子太沙,像感冒了。小周很难分辨徐写意说了什么,全靠猜测。“林总家里有丧,回家治丧了啊。” 徐写意如闻晴天霹雳:“丧……” “嗯,好像是又有长辈过世。” “那…办公室呢,他的办公室为什么也换了人。” “林总已经把公司转让了,你不知道吗?林总已经走了呀,我们现在的总经理姓关,也是新都人。” 徐写意惊愣得说不出话,整个人像陷入漩涡,混乱地找不到出口。“为什么…为什么把公司卖了……” 小周摇摇头:“抱歉啊,这我们下面的人就不清楚了,可能……在北原这边的事办完了吧。毕竟背井离乡的,肯定还是家乡好啊……” 直到魂不附体地走出生物科技公司,站在车水马龙的马路边,徐写意脑海里还在回荡小周最后无意说的那段话。 异乡的城市,繁华依旧,唯独不再有那个人的香味,和那辆总是停在路边、耐心等她的车。 徐写意抬起头。 雨停后苍白如纸的天空。让她想起泽安山冬天的雪,想起了,菩提树上的许愿牌…… “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 她喃喃着,忽然泪流不止,蹲在马路边的烟尘里不可控制的放声呜咽。 林笙来北原,不是因为工作。 竟然,不是因为工作…… -- 因为林振国一身功勋,吊唁的人很多,所以等待亲友聚拢的日期延后了整整一周。 今天是吊唁的最后一天。 灵堂不算大,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和花圈。 林家一年内办了两次丧,一家只剩一老一小的两个人。楚越飞、肖育锋、周长征这一帮朋友更是不知道从何安慰起,连徐写意也走了,对于林笙此刻的心境,他们连想都不敢去想。 “都会好起来的,阿笙。”楚越飞吊唁完拍拍林笙肩膀走开,好让其他人来吊唁。 林笙穿着一身黑,皮肤却有些病态的苍白。 他整个人平静到接近麻木,看着冰棺里,林振国安详的睡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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