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身上还带着入睡前喝下的奶香。 谈赋只觉这场景似曾相识,让人神志不清,等他完全惊醒过来,自己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抬了起来,正轻轻拍打着少女的背脊。 这样亲昵的行为让他感到意外。 至少在过去的十八年里,他是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谁的。 谈赋自小在军区大院长大,没有兄弟姐妹,只有父亲。 在大多数孩子还在热衷爬树掏鸟蛋的时候,他却已经穿着整齐的校服站在了各式各样的领奖台上。 他是大人们口中的年级第一,是老师口中能成大事的孩子,也是男生眼中的怪胎,漂亮得像女孩子,性格孤僻,拳头却削铁如泥,即使拒人千里,依然有一批又一批的女孩儿为他前赴后继。 他也不是没脾气的人。 十四岁那年,曾经有不知天高地厚的转校生骂了他一句“没妈的孬种,长得娘们兮兮”,晚上被他拦在路上,打折了半只手。 谈首长得知这件事情,回家将谈赋吊在树下抽得差点断了气。 谈赋被放下来只是勾着嘴角笑,擦掉嘴角的血,依然死不悔改,“他要再这么说,我还会继续弄死他。” 这当然只是儿时的事情了,等再长大一点儿,谈赋的性子已经趋于平静。 谈首长娶了第二任妻子,“母亲”这个职位有了具体的人物,他不再是没“妈”的孩子。 唯一可惜的是,他那位漂亮的后母生不出孩子,这么多年来,看向他的眼神总也有着难以言喻的疏离。 蒋桐不知道谈赋的这些陈年旧事,她还觉得这个哥哥或许会是一个温柔的人。 将小小的身子一点点拱进谈赋的怀里,轻轻哼上两声,有如找着了母猫的猫崽儿。即便睡意昏沉,手指依然死死拽着谈赋的衣服,像是害怕他在自己睡后离去,嘴里一直喊着妈妈、爸爸,偶尔也会有一句哥哥。 谈赋不知道时间是怎么过去的。 他半侧着身子,看着怀里已经睡过去的人,呼出一口气,只觉得冷。 九月的天气已经入了秋,棉被不知什么时候被蒋桐踢下了床,他将棉被重新拉起来,盖住两人的身体,平静地想:人类可真是弱小的生物。即便来时满心欢喜,离去时却永远孤身一人。人与人的羁绊太浅薄,岁月和岁月的交集太短暂。被抛下,被遗弃,说起来都不过是命运转瞬之间的决定。 而几年后,当自己也离开,那时在这傻子身边让她抓着衣角、听她恼人哭声的人,又会是谁呢。 半个月后,萨里大学开学。 庄园被艾丽和赛文夫妇两重新打理完毕,谈赋也正式开始了他循规蹈矩的大学生活。 每天从庄园出去,开二十分钟的车把蒋桐送到学校,再花半个小时到自己的校区。有时遇见大雾天气,或许就得更早一些出门。 谈首长没有想到谈赋会真的在林芝雅那个庄园里住下来。 打着电话过来,声音中有些难以掩饰的怒气,扬声质问:“为什么不在学校旁买一套公寓或者直接住校,我跟你说过,你出去的任务是好好读书,不是享受。你妈妈的园子虽然住着舒服,但那种养老的地方,一点儿不适合你这样的年轻人。” 谈首长多年军人脾气,绝不允许自家孩子年纪轻轻就贪图享乐、沉迷安逸。 父子两向来不是嘘寒问暖的性子,谈赋听了父亲的话也只是沉默一瞬,低声拒绝:“爸爸,你想多了,这只是我个人的决定。” 后来,谈首长每每回忆此时,他都在想,如果那时的自己可以多与儿子聊上几句。 又或者,他的态度能够更加坚决一些,让谈赋从庄园搬出来,与那蒋桐彻底断了联系,那之后的很多事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但世事没有如果。 就像这时的谈赋也不知道,他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