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何汝岱抚着胡子说:“你姑母是德妃,将来大皇子继位了,爷爷让你入宫做皇后怎么样?” 何韵致没有立即回答好或不好,想了一会儿仰头问:“做皇后有什么好?” 她随母亲入宫参加宫宴时,见过姑姑和郦贵妃主持宫宴,接见命妇拜贺。当了皇后,也就不过如此吧? 可是爷爷伯父他们,天天谈论的都是国计民生、天下社稷,怎么看都比皇后管的多。 。 伯父何道亨大笑起来:“看看你的姑姑,她如今是德妃,都可以庇佑我们何家,为陛下宠信,飞黄腾达。倘若你当了皇后,更可以保何家长盛不衰了!” 似乎是被这个理由说动了,何韵致看了自己穿的雪狐毛氅,内里的蜀锦刺绣,点点头:“好,那我就当皇后吧。” 。 谢令鸢听得心中一颤,何韵致这话说得,怎么和首富说“定一个小目标,先赚他一个亿”一样轻描淡写的? ------ 书房谈话散了后,何韵致被她母亲拎回院子里,何夫人训斥道:“又不肯听先生的话了?人家曹府上的大姐儿,曹姝月,都已经能把前朝诗集倒背如流了。你可不能比不过人家。” 何韵致垂下眼帘,微微嘟起嘴,看得人想戳一指头。大丫鬟端上她最爱吃的枣泥糕,何夫人问道:“你大伯和爷爷,又给你说什么事了。” “他们说让我当皇后。” 何汝岱与何道亨,从来不会说空话。何夫人愣了片刻,长叹一声:“我是妇道人家,你的事儿我说了也不算什么。难怪他们给你换了功课,唉。” 何韵致吃了一口枣泥糕,细嚼慢咽,直到咽下,才开口问:“母亲,当皇后不好吗?” 何夫人矛盾着,眉头拧起来:“也好,也不好。但哪有那么简单,你记得,人走得越高,摔得越重!” 何韵致睁大了眼睛,随即想通了似的,点点头:“没错。” “你是聪明的。”何夫人把她带到怀里,教道:“你还没出生的时候,咸泰十五年,出了桩太子巫蛊案,废了太子和宋皇后,连带宋皇后身后的宋氏,都未能幸免,几百年的钟鸣鼎食之家,与太-祖有袍泽之谊,说倒就倒。” 何夫人说着,牵起何韵致的手,给她指外面来来往往的丫鬟杂役:“至今宋家还有个嫡脉,在宫里成了公公呢。天之骄子,也得沦落成外面这些下等人。” 何韵致脸上现出惊恐之色:“那……我姑姑倘若获罪,会不会也连累何家?” 何夫人点点头:“会的。” “如果被连累了,我们何家会被满门抄斩,或者充入掖庭吗?” “会的。” 见何韵致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何夫人又宽慰道:“但是你姑姑很聪明,她入宫十余年了都没事儿,何家也是因为她,才能发达起来。” ----- 母女的谈话渐趋模糊。 入了夜,何韵致的房间燃着一盏小灯,她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却是失眠了。 如果获罪,就会变成下等人,从被人伺候的,变成伺候别人的…… 何韵致辗转反侧。 。 谢令鸢感觉,自从何汝岱说了那番话后,何韵致的生活,就开始改变。 她除了明面上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被教着察言观色,教着各种治人的手段。 何韵致不喜欢学这些,爷爷便时不时给她讲那些宫斗失败的家族,个个不得善终,以警醒她不得松懈。 流放的、为奴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