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嘴里抿掉了,抬眼看她,虽无笑却有暖意:“有伤,就要治。” 何容琛苦笑了下,这伤是谁给予的呢? 这一身看得见,看不见的,斑驳的,清晰的,深刻的,入骨的,无数伤口,谁给予的呢? 她无意识地将这话问出口,宋逸修怔然,随之望了窗外许久,淡淡道:“宿命吧。” 天意么? 何容琛想起许多年前秋日的午后,神龛前长跪不起的韦晴岚,虔诚的背影,藏在望不到边际的阴影里。她垂下眼帘,自嘲道:“大抵是我年轻时不信神佛,遭了报应。” 在唇齿可品出的苦涩中,少女时自信洋溢的“我不信佛”,而今仿佛都有点甘甜。 “不会报应你的。”宋逸修温温地一笑,目光从她额上伤痕,到她脸颊新伤,一寸寸描摹着:“天地不仁,若要惩罚,就惩罚我。我来替你受罚……无论什么痛苦,我来替你承受。” 何容琛也轻轻一笑。她半张俏丽的脸,从毛氅露出来,重华殿似乎不那么冷了。 ---- 暮春的四月也寂寂地走过,当西魏大军突破朔方城,直捣中原,逼近灵州的时候,郦贵妃服毒自尽了。 因出战的将领,是弹劾兰溪派的桂党,临战于前,几次推脱不出兵。 他们用着天下最恭虔文雅的措辞,行天下最强横逼迫之事,逼一国天子杀妻弃子。 郦清悟记得母妃畏罪自杀的四月。即便过去十多年,他再回想,也觉刻骨之痛。 那天天是蓝的,树是绿的,花是红的,明媚得令人窒息。 春风挟着桃花,飘飘悠悠,飞入窗户的小案上,落在茶盏里,荡起一圈涟漪。 母妃把他叫到身边,抚摸他的头发,给他紧了紧衣领。 “春捂秋冻,还没到入夏的时节,不要受了风寒。你十岁之前,不能病,不能灾。” 她温柔地笑笑,眼角有浅浅的细纹。 “日后若不在宫里了,自己要会照顾自己,要爱自己。有能耐就四方走走,你父亲总怕你憋出什么病来。” “碰到喜欢的姑娘,要善待她。” “不要恨你父皇。无论他做什么,都是为了社稷。母妃……不怨他的。” 她淡淡地微笑,眼中氤氲着水光。 “不怨他的。” 那时候,自己还太小了,并不能明白,为什么“正月之祸”与下毒事件接踵而来,会将母亲逼死。直到后来游历天下,站在朔方郡的土地上,明白了真相时,呼啸千年的风中,似乎还夹带从宫廷里远远而来的血腥气。 而八岁的他,只能茫然地看着母亲一遍遍重复,说不怨。说当年和父亲的相遇,是上巳节,说着说着…… 她的嘴角流出了血迹。 那恬淡的微笑和“不怨他”,一直萦绕在眼前耳边,萦绕了很多年,很多年。 母妃是为了不让父皇为难,为了稳住边关形势,才服毒自尽的。外界却传她畏罪服毒。 当晚的深夜,自己居住的仙居殿偏殿,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那血色火光,刻骨铭心。他从烈焰中被人抱出,影子被火焰拉得长长。 这漫天的火,好像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带着灼烧的温度,留在了他童年的记忆中。 火光外的宫道上,父皇已经在等着他了,一驾马车,一道圣旨,“四余”令牌,还有一柄沉重乌黑的古剑。 山海灭。 。 父皇温暖的大手,拉住他小小的手。父皇很高大,八岁的自己要仰着头,才能看到父亲背着火光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