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哪怕何太后主政有成就,但只要臣民歧视不改;只要她认为自己不该掌权,她就永远是落陷! 又一波箭矢,带着猛疾的风,猝不及防将数十个守城军射杀。 ----- 谢令鸢捡起一张盾牌,挡在身侧,猫着腰穿过箭雨,挪到何容琛面前,拉住了何容琛有些冰凉的手。 她抬头望着太后,显得眼巴巴的。 乱战纷纷中,自然顾不得抒情,她开门见山:“何太后,你问我醒不醒来,有什么区别。我告诉你,有的!” 何容琛心下微微一怔,不明所以地低头看着她。 年近不惑,世家算计,娘家相逼,后宫内斗,养子不喜,待她好的都早早去了,怀恨她的还留在世间。 还是少女时,她觉得将希望寄托于神佛之人,都是懦夫。 而今,她也成了当年自己所不屑的懦夫。茫茫三千界,她的坚持,究竟为了什么? 谢令鸢笃定道:“我给你看。” 郦清悟在远处,一边替守城军抵挡,一边替谢令鸢,织了几个片段的幻象—— 曹丞相在府上,褪下了官服,接见幕僚门生,门生议论起太后,曹丞相肃然道,你们别看她是女流之辈,但她心怀家国,就这胸襟而言,多少自称为臣的都做不到! 怀庆侯对着武明贞叹息,你生做女子,爹知道你心中是委屈了,但你想想太后,不也是人杰么? 广平宋氏的正堂里,族长与几位老臣谈论国政,有人可惜太后一生无子,族长由衷道,但她将大皇子教养得极好,可见人品亦是上品。 还有谢家乱入……某中年大叔说“我们谢家清臣”…… 谢令鸢惊诧地回头看郦清悟,后者对她悄悄一笑,笑容中能琢磨出一点恶趣味,敢情是夹带私货,替她们谢家刷好感呢。 谢令鸢轻咳一声,自卖自夸:“你看,这么多朝臣,都敬重你。他们也说,如果没有你,朝政会更糟糕。你像是为一艘航行的船把舵,时刻将它驶向航道正轨,晋国才支撑了更长时间——毕竟那句传言,晋过五世而亡,至今也没有发生。” 何容琛不语,就那样望着一幕幕幻境。风微微拂过,她的襦裙衣带飘了起来,在风中颤抖着,等待风指给它的方向,何去何从。 “若你觉得,几十年的后宫纷纭让你很累。那你再看。” 谢令鸢不会织朝堂,但她会织后宫的白日梦。话音甫落,幻象又变了。 何贵妃站在群臣前,成为了梦想中的监国,众人再不困于后宫——何为序? 宋静慈挥毫落墨,才学广授天下,《论女德》之著作传于后世——何为德? 白婉仪行走天下,风土人情尽付于纸,将信寄给了千里之外的宋静慈。 战场喊杀震天,武明贞骑在马上,与白婉仪擦肩而过,却击掌一笑,毫无惧色。 韦无默与外臣高声言辩,骂得外国使臣讷讷不能言,谢婕妤一旁上蹿下跳,为她帮腔。 尹婕妤、刘婕妤穿着铠甲,**上的红缨被风吹起,行军礼,目光坚定。 “后宫的女子们,心中也是有抱负与才学的。也许并不是每个人,都想争斗。若她们有机会,兴许整个世道都可以改变呢。”谢令鸢目光灼灼,问她:“你醒与不醒,当然是有区别的。你不想看一眼么?” 何容琛在看到那些幻象时,就觉得胸中涌动着一股激荡的情怀。 荡气回肠,不过如此。 曾经,萧怀瑾甫一登基,没认清形势,就凭一腔热血,想要变法。 他有错,但他至少比何容琛,多了魄力与理想。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