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发生得太突然,她如今细思,倘若陷害得逞,何贵妃、谢德妃二人,必然是最得益的,其他妃嫔没理由花大力气做这等事。 也只有她二人,才有这个势力,能收买自己的宫人,把陷害的巫蛊人偶,放在自己内室。 她眼中的光,如冰山映出的冷凝,照出何韵致和谢令鸢二人的影子。 。 ——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萧怀瑾听说过,头三个月很难看孕脉,怀孕通常三个月后脉象明显。但陈院判诊的,应该就错不了。 而他在最初的惊愕之后,满心只有一个念头—— 他也要成为父亲了。 并且这胎是嫡子,嫡长子! 这猛然砸下的消息,冲得他茫然无措,心神全是恍惚。 仿佛是一道分水岭,明明幼时的回忆如在昨天,他还是那个等待父皇看一眼抱一下的孩童;而分水岭之后,则是一片空白。 曹皇后将他呆滞的反应尽收眼底,佯作不安地问道:“陛下……不希望臣妾为您生下龙嗣么?” 萧怀瑾摇了摇头。 他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要说不喜欢,谁能和自己的孩子过不去呢;可要说高兴,却又是措手不及。 但想了一会儿,却还是有一丝很温暖的愉悦,从心底攀爬上来,他品出了这个滋味,从小到大极少有过的,这个滋味叫“甜”。 会有小小的孩童,跟在他身后喊“父皇”,声音软软黏黏的,自己可以把他抱在怀里,逗他发笑。他和自己长相相似,性情相仿,他会每天期待见到自己…… 他还会爱他的父皇。 只要想到子女的孺慕,春天便充满了四季,拂照了长安。 萧怀瑾出神地想了一会儿,又重新审视自己面前这个女人。曹皇后出身曹丞相府上,相貌端正温婉,举止庄重大方。至于她行事,除了那夜犯上,平时实在挑不出错处的。 他虽然不爱她,但她身为他的妻子,并无失格之处。 渐渐地,他神情柔和了,声音也不自主柔和下来:“那太医说,情况如何?” 听他这样问,曹皇后心中压着的气卒然一松,知道自己这一步棋,虽然代价大,却是走对了。 “现在尚早,情况还看不准。”她温温地一笑,眉目舒展,唇角好似弯起了一朵花,让萧怀瑾回忆起了柳贤妃,大抵母亲都是这样的罢。 “不过太医说了,脉象尚算稳健。虽如此,臣妾还是叫他开了安胎药,以免出什么纰漏……陛下,想摸摸孩子吗?” 萧怀瑾垂下眼帘,目光落在她小腹上,那里怀着他的骨血。他上前一步,从未觉得脚下走得这样又快又重,他轻轻伸出手。 皇后的手握起了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隔着霞色的襦裙,他只感受到了她温热的体温,但足以让他觉得炙手。 萧怀瑾怕惊扰了孩子似的,想收回手,曹皇后顺势松开,将手与他紧紧交握。 “陛下,大概再过几个月,就可以诊出男女了。您想要皇子,还是公主呢?” 萧怀瑾与她握着手,仿佛也能感受到她的心情。他在茫然的喜悦中漫漫道:“无论皇子还是公主,朕……都喜欢。” 原本觉得,生个皇儿最好,也就不必被臣下念叨,更能打破一些不利的流言。随后又觉得,生个女儿也好,至少可以看着她平安长大,不必担心她早夭,来不及看这世间繁华。 他的姐姐妹妹,都活到了平安出嫁的年纪,他亲自送她们上婚辇,看她们开府成家时,总是忍不住想起两个哥哥,心里不免酸酸的,总想,要是他们也看见了,该多高兴啊。 听了他的回答,曹皇后略有些诧异:“臣妾倒想为陛下生个皇子呢。” 这话,让萧怀瑾忽然想起了那一晚,德妃做的荒诞的梦——花花生了个儿子,绝望到难产而死——他觉得有些恐怖了,万一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