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又冷又寂,黑暗的世界里只剩了他自己——而他们都早已弃他而去,天涯两隔,明知道他思念,却故作不见。 可无论怎样想,比起死去,他依然更宁愿他们是活着,宁愿他是被抛弃。这样,他牵挂的人就还活在世上,他还不算彻底失去他们。 “大人,前面已经到军衙府了。”陆岩忽然出声提醒。 萧怀瑾回到了清醒的现实中,心情又收了回来,变得冷静。 夜里的军衙府比白日还要沉肃,府院外重兵把守,因白日刚经历过城门战,安定伯又重伤,此刻空中格外弥漫着紧张气氛。 “止步!”门口值守的官兵属于并州军衙禁卫,高级军制,认不得流民帅出身的柳不辞,喝止道:“军府重地,若无差令在身,不得入内!” 对着士兵不能拿诰令和虎符,陆岩便掏出了黄钺,肃然道:“长安有旨,以柳不辞进位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现有黄钺在此,不得阻碍。” “……”良久的寂静之后。 “噗……”不知是谁偷笑出声来。这笑声如同打开了门,其他人的笑声再也关不住了。 且不说这样大的官衔,平时你基本是见不到的,尤其在边关,只有不懂形势的人,才会给自己封个顶天的官衔跑去招摇撞骗;就说这把刻着笑脸的袖珍斧头吧,他们虽然没见过黄钺,但知道黄钺很大很重啊! 就这样妄想凭着一根小斧头,混进军衙重地?!禁卫们笑得智齿都要长出来了:“这斧头镀了铜,还挺值钱,你拿去哪儿招摇撞骗不好,非要来这里。” 。 周蛮正带着朔方左军都尉等人,来军衙府议事,几个将官远远便听见军府外士兵们正笑着赶人,左军都尉姚谦快马上前,一眼瞄过去,差点没从马上滚下来。 卧槽! 真白旄黄钺! 虽然它只有巴掌大,但那也是白旄黄钺啊! 左军都尉骨碌一下从马上滚了下来,其他将官见状,跟着行五体投地大礼,不顾地面上落雪,跪得扎扎实实。 一时间军府门口又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寒风瑟瑟,周蛮忍着膝盖上传来的凉意,抬起头看向陆岩……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陆岩那面瘫的脸上,眼中似乎闪过一缕得意? 萧怀瑾宠辱不惊,反正他是皇帝,别人敬不敬都不妨碍他出身高贵的事实,点头道:“先进去吧,本官已经和安定伯说过了,今后并州军的调配由本官定夺,今夜召集你们来,是有要事商量。” 众人应诺,跟着进门,萧怀瑾走在前面,边走边问:“城内如今可调配兵力多少?” “一万四千人。”左军都尉姚谦赶紧回答。“其中伤者两千。”本来有一万五,这段时间打打杀杀,阵亡千余人,还未来得及征调兵力补齐。 “西魏呢?” “拓跋乌自称是十万大军,但根据我们的探子和斥候来报,推测是两万二千骑兵。” “呃……”萧怀瑾无声半晌,默然道:“兵力相差,有点悬殊。” 兵力不逮、要塞失据,天时地利人和无一,这样严峻情势下,如何守城并反击,就是十足的难题了。 萧怀瑾忽然忍不住想,要是韦不宣在,他会怎么做? 面临着这样艰难的、腹背受敌的境况……他一定不会坐以待毙。 他……会孤注一掷,寻出最佳的时机、最诡奇的战法,扭转危局! 即便萧怀瑾没有见过他,但就是知道,他会怎么做。 也仿佛是前路突然一亮,萧怀瑾心跳快了起来。先前那些不安、重担、紧张……仿佛都忽然消弭无踪了,因为他知道韦不宣永不忐忑,也不会败。 所以,他也一定能找到反击的办法,一定能收复失土,将西魏人退拒边关之外!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