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手,轻轻放在胸口上,试图平息方才那一霎丝丝的惊喜。 。 韦无默幽幽道:“昭仪娘娘有一技之长,亦是大用。可奴婢恐怕只有一张嘴,骂骂人了。” 她一向刻薄,也知自己说话不中听。这么多年,习惯了用伶牙俐齿,为太后辟开那些流言蜚语,倒真没想到自己有什么力担天下的大材。 萧怀瑾笑道:“韦女官何须妄自菲薄。你以前骂自己人犀利刺耳,以后也可以骂外人。若是觉得屈才,日后朕亲征凯旋,你还可以骂北燕使臣呢!” 他开个玩笑,没有计较韦无默从前的一些冲撞冒犯。一介天子之尊,竟然耐心给人灌起了鸡汤。韦无默脸上一红,难得地笑了下,摇了摇头。也不知何时,同皇帝这些年隐隐的硝烟,似乎散去了不少。 她心想,当年韦家获罪,她却辗转为宋逸修所救,被送入宫中,得以跟随太后身边长大,想来也是天意之美吧! 既如此,她便更不能辜负这因缘际会了。 她以前格外看不上宫中这些争风吃醋的女人,内心对她们嗤之以鼻。然如今,她们似乎也不是她所以为的那样,一门心思钻营帝王宠爱。她想,也许该试着理解她们,待她们和颜悦色,如此,才对得起身为九星的宿命,对得起故人毕生的托付。 “所以……”萧怀瑾环视她们,忽然郑重,执大礼:“朕亲征后,一切有赖你们了。” 他从未有如此郑重其事。也从来没有人,对她们这样表达出尊重过。 所以她们一时怔了,并非只是受宠若惊,而是三言两语也说不尽的心绪。 过了片刻,还是宋静慈还礼,声音细柔却沉稳:“无论九星传说是真是假,无论臣妾是否九星,陛下将此重任托于妾等,妾等千钧重负,必当竭尽全力,万不敢龟玉毁椟。” 其她人回过神来,也附和。 九星是荣,亦是艰难。她们身为女子,每一步都要面临更多质疑与诽谤。 然而不能言弃,更决不能失败。因为她们的功绩不仅是她们的丰碑,更是天下女子的曙光。 她们正站在,也许是浩瀚史书最异彩纷呈的一册。 。 她们郑重还礼,萧怀瑾无声受下。殿内如此安静且庄重,却不再是沉默的凝固,似乎有什么在隐隐流动。 那似乎是情怀也似的感动,还有一丝……雀跃。 连隔着窗棂照入的阳光、阳光之下飞舞的轻尘,都似乎沾染了这蓬勃的气息。 萧怀瑾午时便该起驾出宫的,可他真不想打破这气氛。他想起从前万人嫌的德妃、跋扈骄横的贵妃、胆小贪财的钱持盈、爱吃大蒜唱歌难听的武明贞(咦,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曾经怨忿敌对的太后和韦无默。 还有…… 他想起那人,心中微微一痛。还有在他最是惶惑无助时,以温柔伴他度过寂寞岁月的昭容娘娘,白婉仪。 还想起御宴上虎豹肆虐时,婕妤护嫔,如何快意。 可无论痛过、恨过、轻视过、鄙薄过……那都过去了。现在的她们,终将不同于以往,她们相视而笑,笑容中有羞涩,似乎也有请多担待,尽在不言中。他竟有怀念,亦觉幸运,他似乎会见证美好的开端。 -------- 时辰终于渡到了午时,李长宁从清晨就等在长生殿外,终于忍不住在门外细声提醒:“陛下,百官已在含耀门外等待。” 伴随他的提醒,外面敲响了镈钟,继而太常寺奏埙乐。 是请天子之礼。 何容琛向萧怀瑾点了点头。谢令鸢道:“臣妾……臣妾们送送陛下?” 没有人异议。她们起身,跟随天子,迈步出了长生殿。 仪仗都等在含耀门外,文武大臣也是在此等候,启程后,出丹凤门,酹酒,宣告正式出征。 萧怀瑾早已经换好了武牟服,他走在宫道上,一道道大门次第敞开,他的身后跟着她们几人。 谢令鸢方才虽然感动,思绪却又煞风景地岔远了,心想,此处应有音乐和红毯……就更热血了……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