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谢的是皇帝和谢令鸢,他们心怀赤诚与明亮,将此事昭然于天日。 谢他们千里迢迢,为求一个公道一份磊落。 谢令鸢点点头,感觉到了星盘有动,是七杀星君的状态回升到了【冠带】。而她自己的声望则跟着上涨,她心头跳动,见指针移到了【德被苍生】第二格。 惶恐。这是她头一次生出了恐怖,那是一种对未来迷失的畏惧。 待她回去后,九星怎么办?林昭媛怎么办?……郦清悟怎么办? 她觉得似乎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很多憧憬还未来得及看见,很多障碍还未来得及扫清,一时间慌乱后,她竟然开始恨了。 声望怎么能涨得如此快?为什么早不涨晚不涨,非要在九星步入正轨,大道即将初现时,给她套上这时间的枷锁? 她呆在原地,神思不属,任细雨寥落。何容琛进了祭殿,屋内等待的文武群臣,被迫看了一次兵变直播,提心吊胆了整夜,看向她的目光都变了。 兵变,是几朝风雨中不小的动荡。可何容琛把它们顺利地平息下来,没有波及更多人的性命。 回想往些年六朝兵变,或汉末也罢,哪一次不是后宫赐死、王室被诛、公主砍头,更有甚者皇帝也被挟持,皇亲国戚的血流遍了京城,染红了史书,权力的背后,连泥土都浸透着血腥的芬芳。 所以,即便是换成前朝的皇帝,也不见得比她做得更有手段了。 何容琛下令,叛军已败,可离开祭殿。群臣走出屋子时,他们看她的眼神,带了些复杂的敬畏。 谢令鸢站在圜丘台上,夜色中,海东青冒雨而至,带着京城的信又飞了过来。感受到了德妃似乎心情不好,它蹲在她面前,提溜着眼珠子看她。 谢令鸢接过信,摸了摸它的脑袋,轻轻叹了口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气。海东青没被她折腾,心满意足拍拍翅膀,向着夜空飞走。 “京城解围了。”谢令鸢将信拆开,迅速看过,呈给太后。 何容琛接过,先时似蹙非蹙的柳叶眉舒展开。 京城的叛军归降,高远济被杀。皇城兵祸已解,毁了一道城门,有惊无险。 她让何道庚调兵时,为防京城兵变,也分配一部分去驻守内城,不过在那之前,皇城内的叛军已经被京师戍卫们清缴了。 何韵致做的很好。 自己在南郊清缴叛臣的时候,皇城一定也经历了不平静的一夜。然而后宫的妃嫔和大臣家眷们都十分冷静,没有绝望嚎哭恐惧,而是一起设法退敌。 高邈被俘后,似乎还在寄托于长安的胜讯,以期与太后谈判。何容琛拿着皇城送来的信,声线沉着,回荡在圜丘之前:“高远济谋逆逼宫,已在皇城外伏诛,京城平安,祭祀过后便可启程回京!” “是老天庇佑我大晋江山啊!” “太后娘娘英明!” 圜丘下哗然一片,是欣喜欢声。然而高邈知道,这话,太后是说给他听的,要他死心,要他痛心,要他为儿子的死撕心裂肺! 高邈仰天长嘶一声,心中涌上了绝念,随即,尖锐地化为孤注一掷的阴毒。 他想起这些年的习惯,他袖中常藏一枚冷箭,其上淬毒,用以防身。 眼下既然败局已定,那就杀了害他至此的人,他死了,总也要有人陪葬! 短小利箭猝然射出,箭头闪着利刃寒光。那风声弦紧,谢令鸢正为声望而恍惚,箭向何容琛飞去,已是闪避不及! 何容琛也看到了迎面的箭,仿佛黄泉幽冥的风,要带走她。 就是一瞬间,她似想过了很多,又似没有。 也就是片刻的空白,“嗖”的一声,箭忽然被人截住。 高邈恶狠狠地盯着天坛上那个从天而降的人,恨不得将他扒皮拆骨! 那人侧身站在天坛,一身黑色织银的披风,在雨中也滴雨未沾,看上去竟有几分不可思议的奇诡。他一只手拿着箭端详,伸出一只手摘了风帽,天火的光芒勾勒出他的侧颜,高鼻,薄唇,仿佛熠熠生辉,清雅俊极。 随即,他手中攥着箭,偏头往这里看来,那目光明明平静,却看得高邈不寒而栗,倒退一步。 谢令鸢惊觉,看到前方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