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青吓了一跳,飞快地收回视线,只能把头死死埋低,几乎扑在面前的英语试卷上。 欲盖弥彰的心虚。 即便如此,她也坚持没有和纪司予提过只字片语这段烦恼。 之后不久,纪司予便因为感冒加重,连带着“旧伤复发”,一连大半个月没有来上课。 然而事实证明,好话不灵坏的灵。 更麻烦的事,就在她同白倩瑶这段乌鸦嘴后不久,如约而至。 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黄昏。 放学的铃声过后,卓青刚刚和白倩瑶告别,准备去和家中的司机汇合。不知从哪窜出来的高个儿少年,却蓦地在她回家的路上、在卓珺面前,光明正大地把她拦住。 一笑,露出一口整齐漂亮的大白牙。 “卓青,我已经想好了,”他说,不顾周边人惊诧的表情,“之前的方式是太扭捏了,你可能不是很喜欢,有些话,就该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卓青后退半步。 而他不闪不避:“你确实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很想追你,” “。” “那你呢,你觉得……可以吗?” 话音落地,卓珺的憋笑声就在耳边,四周的视线叫人如芒在背。 卓青冷着脸,双拳抵在身后,死死攥紧。 “你觉得很好玩吗?”长长沉默过后,她仰头看人,满面血色褪尽,“是不是我说不可以,那你就适可而止了?” “……” “那我只说最后一遍:不、可、以。” 她扭头就走。 ——可即便如此,大张旗鼓、重拾信心的姜承澜,却最终还是用他那热切的“追求”,把她逼到四面受敌的角落里。 毕竟,这世上伤人的从来不是喜欢,而是自我沉醉的感天动地。 卓青至今还记得那段时间留下的惨痛经历。 远比当年纪司予格外高看她一格时来得汹涌,甚至隐隐约约,有把她当全民公敌的势头。 无论是在食堂。 “喂,她就是卓青吗?卓家的私生女?” “她比卓珺都比不了好吗……看起来性/冷淡似的一张脸,凶巴巴的。” 又或是课间。 “姜承澜为什么喜欢她啊?还公开喊话我靠,是因为吃遍山珍海味想啃野菜了吧。” “之前不是纪司予也——” “呸,纪司予那纯属是一时兴起,你看后面不也不怎么理她了?可承澜学长到底是抽什么风啊,我真的想不明白,之前我去看他的篮球赛,他还接过我的水,呜呜呜,我以为我……” 议论声总不绝于耳,一字不差地传到她身边。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和纪司予那种【反正谁也得不到】、【大家都只是仰望仰望他】的天然保护罩不同,姜承澜对待大多数女生都彬彬有礼,极尽绅士风度,谁都能和他说上几句话,堪称大众情人。 抢走大众情人和得到云端人的青睐,招来的眼红不可同日而语,直接给她带来了几乎致命的舆论打击。 以至于,哪怕粗心如白倩瑶,也在几次体育课上目睹卓青莫名其妙被绊倒之后,迟迟反应过来,她的好朋友这是被人恶意针对了。 “喂!” 她的脸登时红的可怕,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扶起摔倒在地的卓青,顺带把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白眼相加的同学啐了个遍:“看什么看!你们有良心吗,人家摔倒了不知道扶,手长来干嘛的?……还看!还看我揍你信不信!” 她就像一只护崽的母狼,把卓青保护的严严实实。 可躲过一次,躲过两次,却总有无穷无尽的后续。 女孩们欺软怕硬的恶意往往抱团而来,在明面上藏得滴水不漏,只在卓青落单的时候,便加倍返还。 到后来。 姜承澜每来找她一次,就是她噩梦的开始。 被单独关在洗手间里整整一节课是小事。 被恶作剧在游泳课上拉扯泳装上衣也是小事。 被嬉笑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更是小事中的小事—— 她忍了又忍。 忍了又忍。 想要用体面一点的身份生存,给卓家人留下“不爱生事”的好印象,就不要出头,不要冒尖,不要……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在某次午休时分的女生宿舍,于寂静中蓦地炸响。 满脸不可置信的女孩捂住右颊,怔怔看着面前森冷着面孔、右手又一次高高扬起的……那个从来不反抗的可怜虫。 “卓青!!你敢打我!!” “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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