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给你道个歉,司予,两年前我就应该跟你道歉了。” 纪司予夹菜的动作一顿。 半晌,只说:“阿青,先吃饭。” 卓青摇了摇头。 “两年前的事,我做错了很多,”有些颠三倒四,却话音坚定的,她依旧接着往下说:“那时候,我的脑子很乱,或许也因为你对我太好,一直以来都太好了,我总是理所当然的觉得你一定会偏袒我。不管是……那个没保住的孩子,还是我之后的所作所为,对不起,我本来也应该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你娶我的时候,冒了那么大的风险,和奶奶也僵持了那么久,我不该把你的用心全都糟蹋了。” 无论是当年“悍然抗命”,从老太太的五指山下逃脱,一意孤行从法国回来,让她躲过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商业联姻。 又或是后来,宁可净身出户,也不松口答应老太太回家,让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孙媳妇,最终光明正大的进了纪家门。 纪司予为她铺就的光明大道,都是他咬牙熬过的漫天风雨。 可两年前,也是她毫不留情地彻底斩断前路,为了和卓家的新仇旧恨,不惜用那个被他给予厚望的孩子为代价……最终逼得他不得不出面,直至血本无归。 满室冷寂。 微妙的沉默里,唯独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愈发清晰。 “这两天,我也想了很多,你这次回来,已经是给了我很大的让步,可是我昨晚……我确实是很担心你背上的旧伤,虽然也是有考虑到别的……利益,所以你生气了,我真的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也很伤心,但今天早上看见节目,我一下子又开始闹脾气,反而自己成了占道理那个,也不顾你的想法,就把你给逼了回来。” 她几乎残忍的,事无巨细地剖开内心,直面那个世故又精明的自己。 精心包装的尊严,刻意扮演的矜贵,在感动和负疚感面前,尽数支离破碎。 只剩下柔软到无可附加的心脏一角。 血肉淋漓却还规劝着,她不想再让自己一错再错,不想再和纪司予冷战对冷战。 是时候长大了吧。 别再蜷缩在他的羽翼之下。 所以她说:“你抛下公司的事,陪我去买戒指也好,愿意在老宅这群人面前表态,维护我这个女主人的尊严也好,我真的很内疚。” “我从十七八岁开始,就一直像是用你的喜欢绑架了你,可我不想用自以为是的这种盲目自信,再做那个任性的小女孩了,所以……所以我向你道歉。” 【不该不听劝,不该把所有被爱的本能当做理所应当。】 【不该筹谋算计人心,因为被偏爱,所以肆无忌惮。】 【不该亲手把你逼到不得不退居二线,离开国内。】 【……更加不该,滥用那份得来不易的重逢。】 “对不起,我总是——” “阿青做的菜,怎么都这么好吃?” “……?” 她话音一哽。 满腹的歉意还没说尽,一抬眼,却瞧见面前那惯来瞧着不辨喜怒的清隽面容,眉眼一弯,登时生动明朗。 一如少年时,他第一次带她回到老宅,也是这样,和她一起坐在餐桌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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