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笑了笑,“原来你姓祁……罢了罢了。” 祁垣见他并无恶意,好奇地看着他。 “我有个儿子,若是还活着,应当跟你差不多大了。”老头道,“也不知他是死是活。” “他叫什么?”祁垣道,“我大约是出不去了,但可以托朋友帮你问问。” “我给去取名叫济云。”老头不抱什么希望,摇了摇头,“我入狱时他才十岁。那帮人不可能放过他。那么小的孩子……” 祁垣:“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老头冷笑了一下,“我本是钱江知县,当年蔡贤的外甥去钱江游玩,见民妇貌美,竟聚集一帮恶少闯入民宅,逼而淫之。我按律将其捉拿归案。杭州知府却反诬我欺君罔上……” 杭州知府是蔡贤门下走狗,自然多般维护。最后将强奸之案反诬在钱知县头上,案件上报京城,最后钱知县被判绞首,家属或充军或没入教坊司…… 后来他入狱之后赶上朝廷大赦,但死罪虽免,活罪难逃,于是仍被压在刑部大牢之中,后来不知为何,又被转入都察院大牢,不过到这边之后,狱卒倒是不怎么拷打他。 祁垣听得唏嘘不已,半天后突然一愣:“……” 钱江知县?莫非……莫非是云霁他爹? 他隐约记得徐瑨提起过,但又怕自己记错,白惹人空欢喜一场。更何况云霁如今是教坊司中的人,虽在戏班之中有些名号,却也只是官家之人宴饮时的陪侍而已。 他心中暗暗记下,跟老头说了几句别的,便不再说话。 狱中不见天日,天气炎热,鼠患成群,祁垣起初不敢睡觉,后来实在挨不住,打了个盹,再次惊醒时却见老头正帮他驱着老鼠蚊虫。 他知道老头大约拿自己当他儿子般看待,便跟他商量着,俩人轮换值守。 徐瑨又买通了都察院的狱卒,每日让人单独给他们送牢外的饭菜,并不停地传递着消息。祁垣又乖巧玲珑,哄得狱卒整日笑呵呵的,由此倒是知道了不少事情。 原来那蔡郎中当天便去伯府搜查了一通,因大理寺的人也都跟着,所以并没有查出什么来。蔡郎中心中愤恨,又要提审彭氏和云岚,以及伯府的众多下人。 大理寺卿朱俨上书反对,言《律令》有记,“凡告事者,告人祖父不得指其子孙为证,告人兄不得指其弟为证,告人夫不得指其妻为证,告人本使不得指其所奴脾为证。违者,治罪。” 蔡郎中对《律令》不通,当场哑住。 徐瑨随即上书弹劾,指出蔡义生曾想逼祁卓之女为妾,遭到祁夫人拒绝之后,怀恨在心。《律令》有记,会审有回避制度,蔡义生与祁府旧有仇嫌,理应移文回避。 元昭帝没想一场会审,竟让刑部和大理寺打了起来,再问都察院,左副都御使周温却道,蔡郎中忠心可鉴,朱大人言之有理……总之左右都对,他什么都不清楚。 复审于是一拖再拖。 到了第五日的时候,祁垣听到外面有人说话,随后便有狱卒过来,开了牢门。 祁垣跟着走到外面,抬头一看,不禁红了眼。 徐瑨、阮鸿、方成和都在外面。这边是巡捕的房间,狱卒叮嘱几人快点说话,便退了出去。 徐瑨看他出来,先跨前一步,低声问:“你这几日如何?”说完又仔细看祁垣身上有无伤口 祁垣红着眼点头:“挺好的,没人欺负我。你们怎么来了?” 方成和这才过来,“实在不放心你。今天阮阁老过来都察院,慎之便央了御史,偷偷放我们几个进来了。” 阮鸿之前一直对祁垣避而不见,今天却敢带几人过来,这……更像是阮阁老默许的。 莫非是案子有转机了? 祁垣心念急转,却不敢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