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茜摸摸自己的牙,心里忽然有一点不好的感觉。 不好的感觉随即被诊室里另外一种声音放大了。 钻牙齿的声音好不容易停歇,仿佛一切回归平静,正当大家都松一口气的时候,诊室里传来一个男人口吃不清的呼叫,那呼叫仿佛压抑着无限的痛苦,剧烈“啊啊”两声,很快像被封住嘴巴,没了声响。 大人们都露出理解的表情来,可小孩子不理解,想象力又丰富,一时之间有了多种多样的可怕解读。 “他是不是被医生害了?”米茜问。 库珀太太道:“胡说什么?医生是治病的,不是害人的。” 她甚至微笑起来:“听起来很可怕,其实不可怕,治牙都可能经历这么一段。” 库珀太太的本意,是要用温暖的微笑来安抚孩子,结果笑得不是时候,叫人看着她笑容里像是有不可说的深意,令小孩越发要瑟缩起来。 “说不定那个钻子钻破了牙齿,钻破了舌头,又钻破下巴,从下巴戳出来……”米茜对黛茜道。 黛茜本来不害怕的,现在给她说得害怕起来。 两个小的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这可怎么办呢?”黛茜问。 她刚问完,护士小姐就叫到米茜·库珀的名字。 米茜两条腿发软,走路像是走在云里,要逃跑,看一眼库珀太太的表情,知道逃跑无望,颤悠悠地跟着妈妈进了诊室。 那黑暗的、摆满许多冰冷器械的牙科诊疗室。 米茜进去没一分钟,黛茜就听见她哇哇的大哭声。 这哭声实在很有感染力,带着许多未知的恐怖,黛茜不知道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禁不住好朋友哭,也跟着哭了。 谢尔顿坐在她旁边,仿佛老僧入定,什么反应也没有。 旁边经过的小孩看着抹眼泪的黛茜时,谢尔顿倒是会开口说句话来解释。 他解释道:“我不认识她。” 这一天给黛茜留下的记忆简直太深了,米茜从诊室出来的惨烈样子久久地留在小雏菊宝宝的心田。 米茜闭着嘴巴,眼含热泪,黛茜问话,她只是摇头不言语。 事情过去一星期,这会儿黛茜想起来,还要不住地摇头叹息。 看牙医真可怕。 “想什么,怎么这样的表情?”温蒂问。 她瞧着跟前皱了脸蛋、跟个小婆婆似的黛茜,忍不住要笑,一边笑,一边把个烤得滋滋冒油的去皮大虾放到黛茜碗里。 温蒂在尝试石头烧烤,把生鲜处理得厚薄适中,轻轻贴在吸收了滚烫热度的干净大石头上,“滋”一声,食物的灵魂就随着炙烤出的香气飘飘然进了鼻孔,再撒上一点点调味料,不要多,吃的就是那份鲜美。 烤出来,黛茜果然吃得有滋有味。 再配上一杯打了冰淇淋花的果汁,生活美滋滋。 “只是想米茜很可怜。”黛茜道。 讲这话的时候,团子没料到,可怜的命运很快也会找上她。 吃完了午饭,玩一会儿,托尼拿着零食来找他的小孩。 “吃吗?”老父亲从零食袋子里倒出一个海苔卷。 “吃,爸爸。”黛茜道。 她把海苔卷在嘴巴里咬得脆脆响。 “还有饼干,还有巧克力,想要吗?”托尼问。 有这样的好事,黛茜喜出望外:“要的!” 不过她很快就敏锐地察觉不对劲,零食都摆在柜子里,想吃就可以拿,做爸爸的不必这样殷勤。 无事献殷勤,那就是要带小孩出门去做小孩不太喜欢的事情。 果然,托尼随即道:“我们等一下出趟门。” 黛茜就警惕起来:“要去哪里,爸爸?” 托尼没有说。 但他不说,黛茜也能想到是要去辛普森那里检查身体,马上就跑了。 后来是给哄了一阵子,黛茜要她的爸爸和她都身体健康,才耷拉着脸蛋上车。 黛茜心情低落,于是走了一半的路,才望窗外发现这不是去辛普森那的路。 “我们不去辛普森的房子吗,爸爸?”黛茜问。 托尼低头看手机,实则偷偷用目光观察他女儿,闻言回答道:“不是。” “那去哪里?”黛茜恢复了一点儿高兴。 但这样的高兴,在看见私人诊所门口一个大大的牙刷标志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就是……”黛茜呆呆地拉着爸爸的裤子,发愣好一会儿,艰难地对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