啄的八角凉亭下,两道身影正对桌而坐,桌上摆着一方精巧的白玉棋盘,黑白两方势均力敌。 头戴玉冠,眉眼温和的青年正将将把白子落好,刚要抬头,便听见一声极为响亮的“哈啾”一声。 对面一身玄衣的男人眉似刀裁,眼若点星,五官虽生得极好,却偏偏每一处都带着凌厉的弧度,通身气息冰寒慑人的紧,叫人不敢接近。此时他因着刚刚打了个喷嚏的缘故,好看的眉紧紧拧起,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揉了揉自己高挺的鼻尖。 青年鲜少见他如此失态的样子,调笑道:“顾兄如此,莫不是又有哪位小娘子暗地里念着你呢?” 顾泓之不理他,抬手执黑子将白方唯一的去路堵死,面色波澜不惊道:“五殿下说笑了。” 公冶墨“哎呀”一声,连忙去抬他的手:“顾兄且慢,方才是我说错了,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顾泓之深知他臭棋篓子的本性,缓缓掀了掀眼皮,懒得同他争,由他去了。 公冶墨脸上这才又浮起笑意,落下一子,话语里颇为关切道。 “方才确实是玩笑话,不过顾兄身体可当真无大碍了?” 一年前顾泓之在战场上受了很严重的伤,足足休养了大半年才好,不过这伤倒也算受的值了,那同西梁的一战大获全胜,西凉损失兵力惨重,此后大约五年都不会有精力来骚扰边境了。 顾泓之低低“嗯”了一声。 “那便好。”公冶墨神色舒缓了些许,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促狭笑道,“如今边关安定,我记得顾兄过弱冠已有好几年了吧,这次回京,有没有想过找个姑娘成家?我可是听说不少贵女都对顾兄芳心暗许。还有,盛家大姑娘年近婚龄,却迟迟未许人家,听说也是因为一直在等顾兄呢。” 顾泓之皱了皱眉,黑眸看着他凉凉道:“盛姑娘在等谁,与我无关,五殿下还是慎言。” 其实他早些时候也是定过一门亲事的,不过女方却在快要成亲的时候染病身亡了。此后因为战事的缘故,他常年驻扎在边关,很少回京城,更是无心考虑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一直拖到了现在。 像公冶墨说的情况并不是没有过,顾泓之也遇到过许多朝他明里暗里表达心迹的贵女,可是他无一例外都冷着脸拒绝了。 他并不喜欢那些对自己太过于献殷勤,不知矜持为何物的女人。 即使娶妻,他也定当会娶一位相貌端正不妖媚,贤良,且并不黏人的夫人。 ——————- 天幕渐染,月上柳梢。 盛安候府,二房明净院中。 盛承宣刚沐浴出来,就看见斜靠在美人榻上发呆的颜朝。他轻笑了声,慢慢走进妻子从背后将她环抱住。 “还在想颜夕的事?” 今日他一下值,颜朝就将今日的事同他说了。 “嗯。”颜朝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偏头去看他,凤眸中罕见的蕴着一丝迷茫,“你说这是真的吗,我真的找到我妹妹了?” 盛承宣抚了抚她的发:“不是说长得同岳父有些像么,更何况还有玉佩,大约是八九不离十了。” 颜朝叹了口气,面色却还是紧绷着。 “我起初,是打算着母亲那边万一真的劝不住了,看阿夕确实是同颜夕有些相似的地方,想着就算不是,也能骗一骗母亲,让她有个寄托,却没想到阴差阳错真的找到了颜夕。这一切太巧了,巧的让我……” 颜朝没有再说下去,盛承宣却明白她的未尽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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