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冥城不通飞机,也没有火车,将近有二百公里的路需要他们自己走过去。 好在不是一定没有交通工具,白盼拦下一辆老式出租车,要求司机把他们送到冥城。 出租车的外壳陈旧不堪,启动时,还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下一秒就要报废似的,一股发霉发臭的气味刺激着鼻腔,仔细一闻,还有海水的闲味。 司机是个话唠,一路上说个不停,反反复复几句话。 “今天要早点回家……囡囡的生日快到了……” “接完最后一单早点回家吧……囡囡等不到我又要生气了……” 大概说了有二十多遍,小盐巴忍不住问:“囡囡……是谁呀?” “哦,囡囡是我女儿,我们这块,都这么叫的。”司机的脸呈现出难看的青紫色,他本意是想勾勒出幸福的微笑,奈何皮肤僵硬,反而令人觉得阴森诡谲,脊背发寒。 那司机一说起女儿便有止不住的话。 “囡囡才四岁,刚上幼儿园,年纪小小的,精明得很,我问她啊,你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她说,本来都喜欢,但爸爸没给我过三岁生日,所以今年就只喜欢妈妈啦……小丫头片子……我要养家,赚钱多累啊,没日没夜的忙……去年加班,三倍的工资啊!回来过了零点,没赶上囡囡的生日,还好今年,今年做完这一单,我就回家,就回家……” 他不断重复地说着,仿佛回家给女儿过生日是他此生最重要的一件事。 天色已经渐入黄昏,小盐巴侧过脸,看橙色晚霞一点一点浸入灰色云雾之中,总觉得有种不真实感。 前方的司机还在唠唠叨叨:“来不及了,快点回家吧……快点回家吧……” 白盼道:“你家在哪?” “在……在……在哪呢?”司机茫然了。 他歪着脑袋,脖子像承受不住重量似的一歪,头颅便滚了下来,出租车颠簸动荡,刚好滚在了小盐巴的脚底下。 “不好意思。”司机说:“能帮我捡一下头吗?” 小盐巴拾起脑袋,把它装回了司机血淋淋的脖子上。 “好像……歪了。”司机扭动着脖子,难受道。 “哦。”小盐巴乖乖抬起手臂,帮他扶正。 云霞已经完全没入云端,山区内一片漆黑。 司机的头颅刚刚回归身体,便目眦欲裂,情绪产生了巨大的变化,他惊恐地喊道:“我这是去哪里?我在往哪开?不要!不要!让我见女儿!我要给囡囡过生日!” 车厢摇晃,小盐巴东倒西歪,快坐不稳了。 “他怎么一下这么激动?” 白盼抱住小孩的身体,望了一眼深蓝色苍穹,叹道:“天快黑了。” 天一黑,恶鬼没了限制,容易胡作非为。 “当时大水席卷而来,他的头……”白盼纤长的手指点了点座椅中间的那条缝:“就是在这里被割断的。” 小盐巴一愣:“他经历了海啸?” 白盼弹了弹坐垫上的灰:“你也看出他是鬼了,对吗?” “嗯……”小盐巴指着车厢道:“太破旧了,现在没有这种样子的出租车,而且他脸色青白,跟以前李婷一样。” 此时司机的手已经伸出窗外,泪流满面使劲想要爬出去:“囡囡……我要见囡囡……” 无数符纸腾空而起,将他包裹起来,牢牢按在驾驶座上,白盼淡淡道:“我会让你囡囡,在此之前,你得先带我们去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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