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下小孩手中的紫铜铃,手指微动,轻轻晃了一晃。 “当——” 动作微小,铜铃却能在白盼手中发出雄厚震耳的声音。 周围的景象如同易碎的玻璃,四散瓦解,大片大片的掉落,无尽的房门和昏暗的廊道不见了,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普通的地下室,依旧透不到光,靠着仅存的一盏照明灯,认清室内的人和物。 一个男人,光头,背宽如虎,臂膀上的二头肌鼓得成了小山包,他椅着木制的椅子,猥琐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缝,正是张广兴本人。 他身边围着三只猴子,抓耳挠腮,急切地叫唤着。 怀里的小孩还在晕厥,搂了那么久,身体时不时地往下滑,白盼面不改色托着他的臀往上提,并不瘦,紧实而有弹性,摸上去非常舒服。 把小孩的身子提了提,白盼的手便放在那不动了。 “我们在赤土村见过。”张广兴翘着二郎腿,猛地吸了口烟。 白盼没有回答,只是看向地面上的三只猴子,它们铜铃般的眼睛闪烁着各不相同的光芒,有麻木和绝望的,有希冀和兴奋的,还有冷静和警惕。 “它们很眼熟。” “当然。”张广兴露出恶劣的笑容:“不想知道它们是谁吗?你们也见过。” 白盼指着麻木而绝望的猴子说道:“它是梅子。” 紧接着,又指着希冀和兴奋的,继续猜测:“它是梅子的母亲,红腊。” 张广兴被他一番冷静的分析说得挺直了脊背,懒懒散散的模样消失散去。 “最后一个是梅子的父亲,李二耳。” “我把他们变成了猴子。”张广兴伸长脖子,企图用高昂亢奋的声音惹怒他:“其实,也不会每天都是畜生,需要的时候,我也可以把它变回人,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很好玩?” 白盼无动于衷,他分了一些注意力在小盐巴身上。 半个小时过去了,怀里的小孩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 “你在入口处放了什么?” “蛊。”张广兴道:“也就是引子。” 引子?白盼皱眉。 “别装了。”张广兴裂开嘴,用充满恶意的眼神打量他:“你明明可以一个人进来,让盐巴呆在出租屋里,他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但你却没那么做,为什么?因为你自私自利,怕有人闯进出租屋,抢走你的小宝贝,你宁愿冒着受伤的风险,也要带他一起,为了就是不让他和有心之人接触,我说的对不对?” “闭嘴。”白盼面色阴沉,紫铜铃被攥紧。 张广兴心里惧怕着紫铜铃,灵魂震碎的疼痛时至今日都刻骨铭心。 他一直逃,一直逃,就是为了不跟白盼正面接触。 可不管自己如何逃跑,耳边都会有声音,蛊惑着他,命令着他,张广兴没办法抵抗这种命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去执行,就像现在,他害怕死亡,畏惧白盼,却在感应到黑色符纸燃烧的时候舒了口气。 ——任务完成了。 而把盐巴带入幻境,就是引子。 …… 封闭的屋子。 小盐巴木然地看着白盼挣脱了自己,眼睛里尽是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不能哭呀。 小盐巴抬起手,把眼泪统统抹掉。 早就知道薛琰跟他长得一样,早就知道白盼喜欢的是薛琰,胸口怎么还是一阵阵地闷疼。 白盼所有的好,所有的亲密,都是假的吗? 小盐巴难受极了,灵魂仿佛被撕成了两半,心脏像挖掉一块,空荡荡的。 他离自己那么近,触手可及。 白盼不会走的,就算薛琰来了,白盼也不会离开他。 小盐巴胡思乱想,想着想着,便下定了决心。 即使薛琰回来了,也不能让他们在一起。 刚一想完,小盐巴便三步并两步地冲上去,抱住了白盼的腰肢。 封闭暗沉的屋子震动起来,薛琰化成灰烬消散而尽,手一空,白盼也跟着不见了。 四周的景象崩塌,小盐巴供了供身子,全身都很温暖。 睁开眼一看,自己竟偎在白盼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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