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股阻力想把他挤出去。 “荣明。”男人抬起眼皮,嘴唇上下蠕动,显得十分吃力:“……” 他后半句还说了些什么,只不过实在太轻,跟蚊子叫似的,很难传入耳中。 白盼隐约知道这男人是他出去的关键,自己在幻境中也不知道待了多久,要是被薛琰发现,又该着急了。 想到薛琰,情绪又微微起了波澜,心境不稳,刹那间几乎要被周围窜来窜去的阴魂夺了神智。 白盼硬生生忍住了,吐出一口血来。 男人嘴唇嗫嚅着,不断重复着一句话,起初听不清楚,说多了,才知道,这个男人说的是—— 杀了我。 他想死…… 任何生物面对死亡都带着与生俱来的畏惧和退缩,就算身体已经入土,怨念不散的恶鬼,有了意识后,也是想方设法存活下去,更是对永无止境地、一点一点磨碎魂魄的地狱带有下意识的恐惧与害怕。 白盼走近了,近得和金丝牢笼只剩下一尺的距离,看见容明精致的丝绸袍子居然是凹陷进去的,只有胸口一块能把料子撑开,正在极为规律的跳动着。 白盼盯着他的胸口看了会,突然问道:“你没有身体?” 男人吃力地点了点头,轻轻掀开衣袖,里头露出的果然是森森白骨。 连身体都没了,怎么还会有心脏? 思及此,白盼的心,一道跟着跳了跳,好像恍然大悟似的,他声音沙哑,道:“……薛琰的心脏丢了……这是薛琰的心脏。” 男人的身体轻颤,嘴里僵硬地吐出两字:“薛……琰……?” 这是有史以来,唯二听得清楚的一句话,白盼追着问道:“你认识他?” “他……是……”男人说了两句便有些喘,眼神黯淡无光,像是一具残缺的傀儡。 “我侄子。” 后来,白盼什么也注意不到了,耳畔三字久久徘徊。 金丝牢笼里的男人是薛琰的舅舅。 “难怪……难怪……我还能……继续活着……”男人嘴里说的话断断续续,并不连贯,笑容酸楚苦涩。 原来是这样,白盼明白了,这个叫荣明的男人早就应该死去,投胎转世了,是有人挖了至亲的心脏,硬是要他活下来的,可身体活着,不人不鬼的模样却让他无比痛苦,所以才会一心苛求赴死。 “是谁这么做的?是苏薄吗?”白盼看着眼前的男人,不断跳动的心脏让他感觉不太好受,这原本是薛琰的东西,此时却长在陌生男人的胸口上。 一刹那,男人浑身震了震,露出一个极为复杂的神色,也不是憎恶,也不是怨恨,而是蕴育着一种奇异的、难以辨认的情绪。 他像是用尽最后一口力气,说道:“打开笼子……放我出来吧……” “好。” 牢笼的主人似乎没有想到会有人冲进这里,连锁都是老式的那种,没有钥匙,只要在外面就能够打开的,白盼开门的动作轻而易举。 就在荣明即将迈出牢笼的时候,空气忽然阴冷下来。 身着红衣的长发男子突然出现在他眼帘,揽着荣明将其往后一带—— 这一带,荣明是再也迈不出金丝牢笼了。 苏薄本就生得皮肤白,唇色殷红,眼角微微上挑,看人的时候,显得更为妖惑,他面上没什么表情,眸子里却隐隐掺杂着掩都掩不去的怒意与懊恼。 “你若踏出这扇门,知道什么后果吗?” 说罢,目光便牢牢锁住荣明,仿佛要把他看透了。 白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