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这么多年来,终于肯对她心软。 可她的心,却早已被坚硬的铜墙铁壁围拢住。这么多年,密不透风,坚不可摧,不对任何人敞开,也不被任何人轻易地触碰。 如此就可以不再受伤害。 只有她和他知道,那背后藏着的是千疮百孔,藏的是伤痕遍布。 “很晚了,你走吧。” 她淡淡的一句,视线跟着不落痕迹地滑过他。 不再去看他,却都能感受到他周身凛凛。 “路上小心一点,路滑。别再出意外了。” 她最后如是说,拿过酒杯,又开始喝酒。 他再没阻挠。 眼看着她一杯杯地斟满酒,再一杯杯地灌醉自己。 不知多久,她才察觉身畔空了。 他保留了他最后一丝的傲慢与自矜,踩过脚下绵软的地毯,终究是不落声色地走了。 她也饮尽最后一口酒,将酒杯,重重地放回桌面。 酸涩滚入喉间,她满眼酸涩,眼泪也却再也落不下来。 * 陈旖旎再清醒,是被手臂底下压着的手机的震感给震醒的。 梦中出现了六年前那个久违的梦境,满世界一片洁白中,她曾爱过的那个男人一身笔挺修长的洁白西装,多么好看。 他的新娘身着同样好看的圣洁婚纱,挽着他臂弯,于远处徐徐走来。 而她依然是那个人群之外的旁观者。 只不过,这一次她不再选择眼巴巴地张望他,转身,自己离开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身后好像有一道视线,跟了她很久很久。 她猜到了是谁,头却都没回过。 接着,好像是地震了,脚下轰隆隆地震颤,不远处的海平面掀起惊涛巨浪,一个浪头朝她侵袭过来,要把她赶回去一样。 她立刻惊醒了。 一身冷汗。 手机还在无休无止地震动。 她忍着头昏脑涨和酸疼的太阳穴,从被脑袋压麻的臂弯下,很艰难地,把手机抽出来。 勉强睁了睁眼,看到是贺寒声。 啊,贺寒声。 她思绪还在那个梦中盘旋。 那是很多年前她才会做的梦,六年里,她已经很久不会梦到那个场景。除了那个新娘的脸看不到,周围都是从前过往见过的,甚至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看着她的表情,或讥或嘲。 好像都在看她的笑话。 她这也勉强才能想起贺寒声是谁。 她心底苦笑,暗嘲自己还走不出过往,无奈地叹气,接起了电话,沙哑着嗓音,“喂——”了声。 “喂,你还在酒店吗?” 贺寒声好像在车里,他的声音被促狭的空间围拢住,偶能听到一两声飘荡在他身侧窗外的逼仄鸣笛。 “嗯……”陈旖旎揉了揉太阳穴,“你来接我吗?” 如此,她的思绪也更清晰了一些。 抬起头,下意识环视周围一圈,忽然注意到,不远处的沙发,坐了个人。 是个男人。 “……” 她一抖,登时给吓清醒了。 沈京墨坐在沙发上,双腿慵懒交叠,脚尖儿轻扬。 修长两指之间的烟,也燃到了尽头。 见她清醒,他微微抬眸,矜冷散布在眉眼之间,容色也倦冷。 目光却是冷柔。 他手边烟灰缸底,落满了一层烟蒂。 她明明记得他走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