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鹿脸更红了,低声哦了一句,驾车的时候听见梁妄嘀咕了句:“什么耳朵,这都能听见……” 秦鹿想说,主人,不光方才那句听见了,现在这句,她也听见了…… 马车行走半路,夏途居然醒了。 夏途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马车里,立刻弹身坐起,他肋下腹部被人踹了许多脚,就连胳膊都是酸痛的,不知身上哪处还有问题,剧烈的疼痛叫他几乎**出声,可少年紧咬牙关,就是一声不发。 梁妄见人突然蹿起又是一惊,不禁伸手捂着心口,心想自己果真年龄大了,受不得惊吓。 夏途瞧见秦鹿的背影,双眼瞪着,再转头,对上了梁妄的视线,他似乎是……被人在半路上救了。 第73章 澜城古籍:六 “别人救你, 你若醒来,第一句话当是道谢。”梁妄看着这张年轻气盛又满是伤痕的脸, 凉凉开口。 夏途咬着下唇,对梁妄颔首算是道谢,然后捂着胳膊起身,秦鹿察觉到他的动作,还没开口制止呢,这人便不管马车尚在行走中, 直接跳了下去,只听秦鹿一声:“哎!” 夏途滚下了马车,整个人倒在地上抽搐, 挣扎着要起来。 “你脑子坏了吧?”秦鹿停了马车,对着距离自己十多步才勉强站起身子的夏途道:“你要去哪儿, 若是顺路,我送你一程就是了, 非得跳车,就是要走, 好得与我说一句,停稳了再跳, 你可知你身上伤了几处?若无医治,会死的。” 夏途捂着腹部,慢吞吞地沿着路边上走,然后秦鹿见他以龟速,慢慢超越了自己的马车, 所行之路,分明是同一条。 “他这是不想受人恩惠,以免受制于人。”梁妄笑了笑:“孩子心气。” 秦鹿本也不打算再管夏途了,见他还能走路的样子就知晓他没多大问题,恐怕一路走到下一个镇子还能站直着身体呢。 只是这人瞧上去就知道没有看病的银钱,于是她从怀中掏了一粒碎银子给对方,也不多,秦鹿临走前道:“若有想办之事,若有想护之人,也得有命再说,钱我丢了就是丢了,你若不捡也被他人捡了去,自己掂量吧!” 说完这话,马车快速离开了道上。 夏途弓着背,捂着身上最疼的地方,望着脚边的一粒碎银子,犹豫了会儿,还是将银子捡了起来。 诚如秦鹿所言,他有想办的事,有想去的地方,也有想护着的人,所以必须得活着,任何形式的活着都行。 本是与夏途作别的,秦鹿没想到还会再遇见对方,再遇时,双方分别已有七日了。 秦鹿早就离了南都城,因为马车走得也不算太快,加上他们天亮才行,天暗了便要歇下,所以停停走走好几日,才只是走了距离洛川的一半路也不到。 定在粮县没动,是因为这里下了大雨,轰隆雷鸣一整夜,于子夜之后就开始落雨,哗啦啦的大雨如倾盆而淋,别说是马车,就是行人也不好走。 这处环山,客栈掌柜的也是建议他们暂时别离开,山间道路泥泞不说,上一回这么大的雨,还有道路坍塌了,山体滑坡,致死了许多人,眼看着大雨连下了三日,秦鹿在粮县逗留了许长时间,雨也没有减少的意思。 处暑天,便是下雨也依旧闷热。 未时雨水减少了一些,但粮县的道路上到处都是水流,能没过人的脚踝,这处似乎早就习惯了雨水,故而门槛砌得都很高,那水流就在门槛边上哗啦啦流淌,粮县外的一条小河都漫了出来,比平日涨高了许多。 梁妄坐在二楼的窗台边,一手撑着眉尾,一手正在纸上涂墨,水墨只有简单的两色,墨色与绿,他大笔一挥画了一幅多处留白的烟雨山水,与窗外滂泼大雨不太相符。 秦鹿坐在梁妄的对面给他泡茶,叹了口气道:“早间我听客栈的小二说,昨日走山路离开的一批人果然出了问题,一行六个,死了一个,伤了五个全都回来了,现在医馆的大夫都不够数,一场大雨,不知害了多少人。” 羡阳明月端到了梁妄跟前,梁妄抬起杯盏浅尝一口道:“瞧着这雨,两日内再不停就该成灾了。” 到时候够皇帝头疼的,河水决堤,冲破了水坝,恐怕又是一笔不小的灾银,官府上下通气,折了十分之七,能落到粮县办实事儿的银钱,剩不了多少。 越是离燕京远的地方,就越难管。 秦鹿双手撑着桌面,歪着头看向梁妄画的一幅画,她没注意,束袖的墨绿色带子落在了画纸上,墨水未干,直接勾了一条长长的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