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齐王出面说服官员们听命于齐王,都是他所为。被拿住把柄的官员们从未见过什么齐王、陈王,与他们联络的,从来只有邬子夫,邬子夫是谁的人,他们就听从谁。而现在,这手眼通天的谋士被人像狗一样丢在殿门外,纵使咬着牙不愿发出声,牙关却还是溢出破碎的呻|吟。 柳静娴见着他,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哆嗦。 柳甫年见了这般场景,已然心如死灰。他呆怔了片刻,霍然起身对着柳静娴就是狠狠一巴掌,声嘶力竭地吼道:“我被你害死了!早知道我就不生养你这个杀千刀的东西!” 说罢他像是疯了一样,对柳静娴一阵拳打脚踢,柳静娴狼狈地躲闪着,钗环也松了,乌黑如瀑的头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脸和表情。 圣人盯着他们,冷笑一声,邱德一挥手,几名内侍围上去,将柳甫年拉开。柳甫年这才仿若顿醒,不知所措地看向圣人,跪下瑟瑟发抖,磕头如捣蒜:“圣人饶命啊!臣女儿所做的事,臣一件也不知晓!臣之所以会做那些,都是受了她的唆使!但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圣人摇摇头,“啧”了一声,道:“你知道今日我为何将你父女宣进宫来,而不是直接派人去你府上定你们的罪么?” 柳甫年一愣,抬起头。 圣人笑得和蔼,仿佛眼前并不是罪行滔天之人,而依旧是往日里他最信赖的宠臣。他道:“我从来都信任你们柳家,多少不敢吩咐旁人去办的事,都交给你办,多少不敢与旁人说的话,都只对你说,可你呢?竟是个披着佛皮的罗刹,你女儿随了你,青出于蓝,当真是令人开眼。” 圣人起身,一步步走下来,一直走到柳甫年面前,柳甫年被那逼人的威严压迫得不敢抬头。 “你们府上唯一不同的,唯一有所谓‘温润君子’之质的,便只有你的儿子君尘了。我虽恨你,却不愿他目睹你们父女撕下面具后丑陋的嘴脸,怕他受不了,所以才将你们带来这!” 柳甫年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抱住圣人的双脚,哭着哀求道:“臣求圣人不要牵连到澈儿!澈儿什么都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呀!” “我当然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只在殿中留了这么几个人,就为了留你一条命!免得柳元澈日后成为无依无靠的可怜人!”圣人再也忍不住了,咬牙切齿道,“至于你女儿,她再也不会回到卫国公府了!” 柳静娴浑身僵硬地抬起头,用近乎绝望的眼神看向圣人。圣人只瞥了她一眼,冰冷道:“来人,将柳二娘带下去,押入刑部大牢,择日行绞刑。” 立即有侍卫过来将柳静娴拖走,柳静娴披头散发、满身狼狈地被拖着往殿门外去,目光却再次投向柳甫年。她的父亲低着头,看也不看她,流过泪的眼还是红的,似乎隐忍着无限怒气。柳静娴终于哈哈大笑起来,这辈子,她从未这样放肆地笑过,但终究,她可以这样放肆一回了。 死有什么好怕的?很快,她就能见到她那被污名淹没而死的阿姐、伤心亡故的母亲,甚至她自小仰望、如今却恨之入骨的父亲。再过不了多久,唐颐也会过去,还有颜雪柔。这么多年的争斗也好,攀比也好,爱慕也好,妒忌也好,到头来,大家不都还是要在阴曹地府相见么? …… 京城的多事之秋,渐渐落下了帷幕。 随着齐王案水落石出,惶惶不安的众位官员也终于等来了一个结果。齐王以谋逆罪及祸乱朝廷罪被处以斩刑,整个齐王府被抄没——齐王府只有齐王一个主人,其奴仆和追随者绞刑的绞刑、流放的流放、为奴的为奴。 至于那些被齐王和陈王威胁利诱而屈服于其下的官员,也按情节轻重定罪。齐王手头上掌握的各官员把柄,如今通通变作实证落到了彻查此案的刑部及大理寺官员们手中,罪行深重的,自然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在陈王和齐王谋逆过程中给予支持者,也都被重重定罪,比如说,卫国公柳甫年的二女柳静娴,便被判了绞刑。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