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寸奔冷然的声音从门外飘过来:“徐姑娘,二公子说午时开饭。” 大婶连忙闭上了嘴。又过了一会儿,她低声说:“你们的随从说话的语气和主子似的。” 徐阿蛮不予回应。 大婶讨了个没趣。 下山前,大婶丢下一句:“小姑娘,听大婶一句劝,这些公子哥就算相中一个姑娘,也是贪图新鲜。你一个人霸占了丫鬟的位子,新鲜不了多久啊,不如多几个姐妹,一人做一道菜,省时又省力,哪用请我这妇人上山帮忙呢,是不是?” 大婶见徐阿蛮是个小姑娘,才从这边劝说。要是这姑娘自述做不来这么多活,也许这家主子就多请一个丫鬟了。 徐阿蛮听得懂这话的意思。 可是,她又不奢望二公子的未来。 二公子想贪图就贪图吧,她当丫鬟的,又反抗不了当主子的。 —— 慕锦比徐阿蛮更介意大婶的话。这是明明白白在说他将来会始乱终弃。 他冷峻的脸向着大婶的背影。 大婶如芒在背,险些摔了一跤。回头望见一个男人坐在轮椅上,眼睛蒙了帕子,她才知,这家公子残废又瞎眼。她急急向外跑。 直到山头没了脚步声,慕锦才转回头。他在原地候了许久,没有听见徐阿蛮有异常。 吃饭时,她上菜、舀汤井井有条,坐在旁边跟他讲话:“二公子,这是你喜欢的肚尖。”尾音似乎还有些笑意。 慕锦一肚子火,升上胸腔,又盖回肚子里。 这里的几个男人,深知慕二公子的脾性。 林意致至今未娶,孤身一人。他可以凭对甄月山的思念度日。 泡药浴的时间里,林意致劝说:“治病首要是舒心。别闷声闷气。她人是你的,你将来有一辈子的时间跟她耗。她要再不开口,大不了就熬死她。” “多将心思放在给我治病上。自己一门亲事都讨不到,出什么鬼主意。”药浴熏得慕锦面目狰狞。 “凭为师的才貌,娶妻生子那是眨眨眼的事。”林意致慢条斯理地说:“我救过多少貌美如花的女子,以身相许的更是不计其数。可惜,都不是那一个。” “若有选择,我也不希望是这一个。”事已至此,没得选了。 “我觉得徐姑娘人挺好。” “这件事我知道,不劳师傅惦记。” “酸不溜秋的,给你添一把柴。”林意致说:“徐姑娘人也挺笨的。” 自己的姑娘轮不上其他人说她一句缺点。慕锦哼了哼:“她聪明的时候你没见到,机灵着呢。刀子再钝也有磨利的一天,给她些时间。” —— 也许是因为圆月的清辉,徐阿蛮觉得二公子的双眸有了几许浅亮的光泽。她重新给他系上盲帕,打上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慕锦尤其喜欢她的手艺,左手把玩蝴蝶结,说:“今年的中秋冷清了。” 林意致摆手:“对我来说,很热闹了。”他将往年和林季同赏月的琐事讲了出来。 慕锦笑问:“福寨现在如何?” “一切安好。”林意致执起筷子,夹了一块鱼片,“嗯,味道鲜甜。太子的心思一直追随着你,其他人他也看不上。” 这句话颇有些古怪,徐阿蛮觉得嘴里的鲜汤也有了怪味。 林意致没有多谈林季同,反而讲起江湖轶事。 真正的江湖比戏话里更浮夸,抑扬顿挫的低嗓幽然飘在空中。讲到精彩处,林意致忽然止住了,眼睛微眯。 徐阿蛮听得入神,这一中断,她抬头看了林意致一眼。 瞬间,寸奔收起了筷子。 慕锦捉住了徐阿蛮的手,“一会儿有什么事,别离开我的身边。” 徐阿蛮跟着这句话而提起了一颗心。 安静了许久,她见到汤汁上漂浮的肉碎轻轻晃动。面前三个男人的表情十分安静。安静得很不寻常。 寸奔执剑,说:“二公子,此人冲这里而来的。” “嗯。”慕锦一直没有松开徐阿蛮的手,轻捏安抚她,说:“没事,就一匹马。” 竹林飒飒,溪水潺潺。除此之外,徐阿蛮什么也没有听见。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在山林中响得宛若一首镇魂曲。她敛起表情,和其余三人一样,不发一言。 骏马一声长嘶,马上的人没有发出声音。直到一个浓雾般的身影出现在竹林边。 慕锦侧耳:“这脚步声哪里听过。” 马匹嘶鸣,来者披一件斗篷。斗篷迎风而起,张牙舞爪地裹住他魁梧的身子。踏进几步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