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溪冷笑:“是吗?我也曾经这么以为过,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这么做,伤的不还是自己子民吗?可惜,原来只是我自己想多了,他们根本不在意百姓生死。” 她拉起衣袖,露出伤痕累累的胳膊,上面交叠着层层伤疤。 有的是江县百姓得知,朝廷下拨的赈灾款和赈灾粮是被县令侵吞之后,在县令被抓起来的时候,愤怒的百姓抓住她家任何人都是一通暴打,留下的伤痕。 有的是她第一次想要逃出江县,被守军打的。 还有她被太子的人抓住后,想要拷打她,留下的伤痕。 “对了,”她对姜云庭道,“你说的京城里女骗子的传闻,也是我跑了后,太子放出来的,他是为了断我后路,免得我被人意外救了。” 姜云庭没再说话了。 他记起来,追杀他们的确实是太子的人。 当时姐姐让绑其中一个杀手上马车做证据的时候,他就有留意到过,那个杀手身上,有太子私军的徽章。 这私军非常隐秘,太子瞒得很严密,没有多少人知晓。 也没有人知道,他很小的时候,就偷偷在父亲书房里见到太子私军徽章了。 后来,太子其他追兵来的时候,明知道这马车是姜府的,也对他们下了死手。那些杀手身上,也有一样的徽章。 他从小就被父亲教育着,要忠于天子,忠于皇上。而太子是未来的君王,自然也要忠于太子。 他甚至还设想了很多以后成为一代名臣,辅佐君王打下太平盛世的场面。 那些画面里,君王不是今上,就是太子,未来的君王。 这一刻,那些画面却在他心里,开始产生裂痕,有些破碎了。 他忠君忠父,可是他所忠之人,背后竟然有这样的面孔吗? 那…… 他父亲知道这一切吗? 而且,父亲是太子太师,太子有今日,父亲的教导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 姜云庭心里一个哆嗦,忽然有些不敢往下想。 姜凉蝉趴在窗边,看着弟弟震惊又凄惨的样子,有点于心不忍。 太子和皇上的暴行,她心里有数。 皇上沉迷丹药,治国无道,太子暴虐贪婪,导致百姓苦不聊生。 尤其是到了后期,各地灾荒频起,国力衰微。 外族见到国家已经呈现衰弱之势,自然趁火打劫,一时之间各边疆都被入侵。 内外交困之时,也有不少人终于忍受不了了,揭竿而起,出现了四五处起义军。 沈放本来并不一定要争权,也是因为百姓实在凄惨,他才不得不动手。 他一出手,就显出了高低,原本溃烂了的朝廷更露出里面溃烂腐朽的本相。 而国家衰微至此,当朝昏庸至此,依然有人死死拥戴龙椅上那对父子,甚至不惜一切帮他们坐稳位子。 这其中,就包括姜凉蝉和姜云庭的父亲,姜平轩。 姜平轩的理由是,这天下是天子的,天子血脉才能继承一统。 可惜,最可笑的是,他根本不知道,他拼命维护的天子血脉,却是个假的。 太子,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太子。 他拼上了整个姜家,却是维护了一个赝品。 真正的太子,是沈放。 *** 曲溪已经走了,只留下姜云庭,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 姜凉蝉看着弟弟失魂落魄的站在冷风里,于心不忍,就要开门出去找他。 还没走几步,就被人拽住了后衣领。 沈放一扯即放,在她后脑勺上方凉凉道:“小姐现在能耐很大啊。” 姜凉蝉莫名的觉得脖子后面一抖。 沈放声音凉凉的:“你们姐弟俩实在勇气可嘉,路上见到什么人都能救的?不能动动脑子?就你们两个,一个一点功夫也不会,一个三脚猫功夫,明知道身后有杀手,你们也跟着上凑?不要命了?” 要是说别的还行,他这么说话,姜凉蝉就有话说了。 她转过身,拉拉衣领,理直气壮的怼了回去:“你凶什么?要不是爸爸帮你找到曲溪,还帮你护住了他,她这会就被那些杀手灭口了,你还能找到她?” 你刚才竟然还敢扼住爸爸命运的后脖领? 爸爸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沈放皱起眉:“你说你是什么?” 姜凉蝉昂首挺胸,一点都不虚:“爸爸。” 在这个话本里,爸爸是个全新的词,没有人这么叫,她之前在记忆里翻遍全话本也没有看到过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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