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隽没有说话,他站在石桥上,看着对面静皎院的院门突然打开,沈湘珮满是怒意的声音瞬间变得清晰可闻。 “我这就去找二兄去!” 沈隽望着沈湘珮一行人快步朝景行院走去,若有所思,“小郎君为何突然夺走郑娘子的管家权?”沈凤璋对郑氏孝顺有加,她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黎苗摇摇头,不敢确定地说;“好像和府里每年送的节礼有关。”他把自己听来的消息告诉沈隽,“好像是小郎君嫌郑娘子每年送给老郡公、郡公以前同僚好友的礼太少,害得府里和他们几乎断了联系。” “没想到啊,小郎君对两位郡公挺孝顺,连他们的同僚好友都惦记着。” 孝顺?沈隽嗤笑一声,回想起以往飞扬跋扈的沈凤璋。她会连老郡公的同僚都惦记着? 黑夜里,沈隽苍灰的凤眼中光芒流转。老郡公他们留下来的人脉倒确实是一笔财富。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沈凤璋为何会在这时突然想起老郡公当年的人脉? “郎君?郎君?”黎苗提着灯,轻轻喊了两声。 沈隽回过神来,带着黎苗往江伏院走去。 提着灯笼的黎苗没有瞧见,走在他身后,向来神情温和的大郎君唇边露出一抹寒意惊人的笑。 另一边,沈湘珮带着人怒气冲冲来到景行院,谁料吃了个闭门羹。 追在后面的芳芷急忙赶上来,“二娘子,小郎君早已歇下。” 沈湘珮满心火气,失去往日的冷静淡然,厉声喝道:“大胆刁奴,满口谎言!二兄若当真已睡下,怎么还会派你们去姨娘院子里!” 芳芷一时不知怎么说好。小郎君这时候肯定不愿见二娘子。她态度软一些,二娘子不接受,她态度若是强硬一些,会影响小郎君和二娘子的关系。 就在芳芷进退两难之时,景行院大门缓缓敞开,一名赭衣侍从走到沈湘珮跟前,微微弯腰,“小郎君请二娘子进去。” 沈湘珮冷冷一睨芳芷,带着人昂首阔步,气势汹汹走进景行院。 正屋檐下一左一右悬挂着两盏六角绘彩灯,灯下站着一人,正是衣着整齐的沈凤璋。烛火的光亮从她头顶洒落,凑巧只照亮她下半张脸和肩颈以下,将上半张脸隐没在幽暗中。夜里的凉风将沈凤璋的衣袖袍角吹得往后翻飞,如同大鸟张开的羽翼,投下大片阴影。刚刚那名赭衣侍从已回到沈凤璋身后,毕恭毕敬地垂首而立。 一心想要质问二兄为何夺走姨娘管家权的沈湘珮,见到这一幕不由自主哑了声,减了气势。她潜意识里有些畏惧此刻的二兄。 沈凤璋往前一步,整个人踏入光明之中。明亮的烛光将她身上冷冰冰的距离感削弱,让沈湘珮松了口气。 “二兄——” “二娘子,你是以何身份来寻我?”沈凤璋打断沈湘珮的话。 “妹——” “二娘既然知晓我是你兄长,你怒气冲冲来质问我,可有将我这个兄长放在眼中?” “我——” “我既是你的兄长,亦是沈家家主。二娘来寻我,可有将我这个家主放在眼中?” 三问,问的沈湘珮哑口无言,又羞又恼,哪怕竭力保持风姿,带人离去的身影依旧透着几分落荒而逃。 望着沈湘珮的背影,沈凤璋面沉如水。原主步步退让,惯得沈凤璋自视甚高,觉得样样要听她的。只可惜她和原主性格截然相反,她们之间早晚会有矛盾。 收回目光,沈凤璋屏退左右,唤来林钟。 “我之前交代你之事,查得如何?” 林钟是老郡公留下来护着孙儿的,对沈凤璋绝对忠心。他禀报道:“府中那些老人大多都在八年前被遣散换掉了。当年替夫人和郑娘子接生的四名产婆两人搬家,一人因病过世,一人早在十三年前就落水身亡。奴最近正在查那两名搬家的产婆住址。” 毕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沈凤璋料到查起来难度不小。她思索着目前知晓的情况,回过神来才发现林钟仍站在下首,候着她的命令。 “不到半月时间,能查出这么多十多年前的事,让你留在我身边,真是屈才了。”沈凤璋脸上不知不觉间挂上亲切温和的笑。 “老郡公将奴给了小郎君,奴只会效忠小郎君一人!”林钟浓眉一皱,坚定道。 “我并没有要调走你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在我身边为仆大材小用。”沈凤璋解释道。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