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怿然从盆里出去的时候,柯寻还在水里泡着默唱国歌,就觉得一只手从后头伸过来摁在脑瓜顶上,手指一蜷,攥住了他那乱糟糟的狗毛。 “别耽误正事,出来。”牧总裁的声音低冷地响在耳后。 柯寻乖乖出来,见秦赐卫东他们几个都在,正谨慎地眼观六路。 巨牛们似乎又在搬运器械,从食品加工室里拿出根细长的管子和几样奇怪的器皿。 “按照昨天的计划,”牧怿然低声和几人说道,“分组各自慢慢接近要去的屋子,不要表现得太明显,我会把巨牛引开,你们趁机进入,一个去里面找,一个在外面放风,记住,不要多留连,速进速出,安全为先。” 众人点头,立刻分散开来。 柯寻带着卫东往屠宰室的方向去,慢慢溜达着,越走越近。 刚到近前,突听得一声惨叫响起,以为是牧怿然那边已经开始行动,循声看过去,却见并不是他,而是毕敬。 毕敬正被一头巨牛扼在蹄上,两腮被钳住,迫使嘴巴大张,另一头巨牛拿着刚才所见的那根细管,将细管的一端深深地插入到了毕敬的喉咙中。 柯寻和卫东被这一幕惊住了,卫东惊愕了半晌,颤抖着开口:“这深度……是直接插进胃里去了吧……” 细管的另一端,连通着古怪的机器,机器的入口处,巨牛正在往里倾倒粥状食物。 “这是……”柯寻紧紧地蹙起眉头,“填鸭式催肥。” 卫东吓住了。 毕敬太瘦。用于养殖的话,显然他的品质极不合格。所以得催肥,快速有效地催肥。 卫东不忍心再看毕敬在巨牛的蹄间痛苦挣扎的样子,将脸转开,蹲到一旁不住地干呕。 好在填鸭过程并没有持续很久,在毕敬的胃部鼓胀起来之后,他就被放开了,巨牛拎起了下一个瘦削的人,把细管插进了他的胃。 柯寻没有再望下去,转而看向远处的牧怿然。 见他似乎在对着身边的画内人们说些什么,那些人显然对首领有着较高的服从度,畏惧又恭敬地分成了两批,忽然间一批开始向着远端跑去,另一批拔足猛追,追上后便是一番混打混战,整个草坪上顿时乱成了一片,而牧怿然则趁乱跑向朱浩文所在的食品加工室的门口。 草坪上的混乱引起了几头巨牛的注意,它们暂时放开了还在被填鸭式催肥的几个瘦人,起身去追赶四处乱蹿乱打的人类,画外人们循机立刻进入了各自要进的屋中,留下一个站在门口放风。 柯寻庆幸卫东没有跟进来。 眼前的情形他永生——不,也许甚至到了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忘掉。 屠宰室,让他认识到了,什么是人间炼狱。 墙,地板,巨大的长条桌面,各种机器的缝隙间,新新旧旧的血渍深浅不一地残留在上。 如果仔细看,还能发现有些地方缠绕着肉丝,有些地方夹嵌着骨渣,有些地方遗落着指甲。 但这些,远远不及角落的大桶里血水泡着的那些内脏与管肠,远不及巨大的案板上摆着的那副血迹尚新的人骨,更远不及,墙上一排排的铁钩上串着的,或扒去皮,或砍去四肢,或挖空腹腔,或斩去头颅,或肢解成块的,人类的躯体。 在那下面,是一口又一口巨大的食盆,分门别类地盛放着人心,人肝,人肠,或满满一盆的四肢,或堆积如山的人头,他们被剃去了毛发,或闭或睁着双眼,或张或咬着唇舌,有的面如沉睡,有的痛苦狰狞。 他的这些同胞,像是待加工的生肉食材一样,被如此整齐,冰冷,毫无尊严地陈列在这里。 当然。 低端的食物链物种,哪里会有尊严。 盛有人头的盆子里,柯寻看到了袁源。在他的上面,是颗更新鲜的,四十岁女人的头颅。 外面的骚乱花了很久才平息,所有的人类都被赶回了农舍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