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朱樉心底又是生气又是好笑。平日里长亭是何等无所畏惧的一个人啊,谁能想到他却经不起这般惊吓呢……这会儿朱樉想着想着,又觉心疼极了。若是这般下去,长亭岂不是对女子更是不喜?若是再无改善,岂不是便宜了那老四? 待两人入了皇宫,便有太监领着陆长亭到洪武帝那处去了。朱樉则是走到半道,就被太子朱标截胡了。 二次入诏狱,陆长亭已经没了之前那样的新鲜感。在黑暗的通道里,他们七拐八拐走到了地方,然后陆长亭便听见了嘈杂的孩童哭泣声,以及女子嘤嘤的哭泣声,间或夹杂了些吵闹的求饶声。 他们拐过了这个弯儿,进入到刑室中,便见到了趴在地面上的柳氏。 和之前见到的有所不同,不过两日不曾见到,她便平白多了几分苍老和颓唐,头发垮塌散乱,泛着青白色的脸庞上,还挂着残留的血污以及未干的泪痕,再低头看身上的衣衫,更加破烂不堪了,瞧上去像是在地面磨损过的一般,当时她一定是在地面上奋力挣扎吧…… 细看,陆长亭甚至还能看见她因为剧烈挣扎,而翻过来的手指甲。 陆长亭的心尖不自觉地颤了颤。 光是瞧着都疼啊! 陆长亭最见不得这样的画面了,他马上转开了目光,目不斜视地在朱元璋身边站定了。 柳氏如今已经不再是太子次妃,朱元璋待她也只剩下厌憎冷漠,自然此时出言也甚为直接:“说吧,前因后果,如何做的,都说一说。” 其实柳氏是如何做手脚的过程,陆长亭脑子里已经大致有个框架了,当然,还有些他所不知道的,便只能听柳氏说来了。 先是说太子屋中的摆设,果然,都正如陆长亭发现的那样,没有半点疏漏的地方。 听到这里,朱元璋还转过头来,笑看了陆长亭一眼,倒也算作是对陆长亭的赞扬了。 再接着,说到了皇太孙的屋子,鱼缸的事也说了。 这个布置本也只是障眼法,为了不让人发现埋藏更深的风水阵。 陆长亭忍不住插嘴道:“这个障眼法,做得可着实不好。” 因为刑室里寂静得很,就剩下柳氏说的柔弱嗓音,陆长亭突然开口,轻易就将众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柳氏是很憎恶陆长亭的,这一点陆长亭自己也清楚,毕竟都这样久了,愣是没人发现她动的手脚,而自己却是一来就捉个正着,于是她的生活被打破了,她从高高在上的太子次妃沦落成了阶下囚,就连她的家人也因此而受牵连。 自己窥破了她的阴谋,她能不恨吗?但恨又如何?陆长亭可是半点不会后悔的。 那些罪犯还都憎恨法律和警察呢?难道为了怕憎恨,便住嘴不说吗?正如洪武帝所说,早前柳氏犯下这等事的时候,难道没有想过家人的下场吗?她自己都不为此而着想,还要别人去心疼什么? 陆长亭大大方方地回望了过去。 柳氏见目光对他毫无作用,气得又瞪了他两眼,声音沙哑,且极为不忿地问道:“你为何说这个障眼法做得不好?”若是没有陆长亭,是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的! “障眼法是放在明处的,做得很是浅显的,这不就是等着人来发现吗?一旦障眼法被发现,便有人知道宫殿中被动了手脚,为了安全起见,自然为大肆搜寻,直到完全确认安全之后,方才会放手。”陆长亭顿了顿:“而你做的这个障眼法就尤为拙劣,稍微有些风水本事的,都不可能选择如此做。” 柳氏咬了咬唇,冷笑道:“倒是我蠢了。” “是你蠢了。”陆长亭毫不客气地道,气得那柳氏是当场变了脸色。 “鱼缸有水,入冬结冰,便不成水了。暖炉有火,但只有秋冬才会放置。这两者,难以并存,水火相冲之说便大大打了折扣。胆敢到皇宫里动手脚的人,会用这么拙劣的法子吗?既然拙劣,那就说明,屋子里还有另一处高明的了。” 一旁的锦衣卫们听得云里雾里,朱元璋和柳氏却是瞬间明白了陆长亭的意思。 M.fEnGyE-Zn.coM